虎狼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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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之词》

 “不能肯定,他之前过去只是为了观察新上车的乘客,在威尼斯没人上车,到巴黎也只剩一晚了,没必要继续观察局势,也许吃完晚饭我们就会回去卧室。”。

  “因为这是事实,世界就是这样,你问问中国人,会不会因为三星Note里含有濒死童工冶炼出的钽而拒买,美国人有没有意识到他们奢侈的生活方式需要非洲和中东连年的战乱支撑?中东绝不能凝聚成铁板一块,这样油价就会上升,美国的汽油便宜,水电便宜,冷暖气永远开到20℃,夏天冷冬天冒汗,走进最偏僻的加油站厕所也一样有相对清洁的马桶和充足的厕纸,中下层家庭照样能在小城市有一套大House,冬天也烧得起暖气,中国小资对此艳羡不已,大呼这是国家发达的标志,他们想要移民过去享受这种发达国家国民待遇,这时候有没有想过非洲的种族屠杀?只要有丰富的矿产,第一世界国家就会支持各部落发起征伐,越是动乱的地区,占据矿区的势力就有越强烈的动力贱卖资源。没有这么贱的资源,汽油500美元一桶,车还开得起吗?手机和电脑还能随便买吗?”

  确实如此,报告中多次提到一男一女,前去查看工作室的外勤在路上遭到袭击,这一切似乎都是在暗示小组,他们找的人正在米兰。不过,两个死者都是被背刺身亡,他们先从背后解决了佩戴视网膜辅助系统的两个,再配合网络战打掉最后一个,断绝第三名和总部的联系,似乎就是为了阻止他告知小组,动手的两人并非傅展与李竺,而是被聘用来的专业人士。——专家已经检查了刀口,刀口很特别,应该是某种异形武器,下刀处也找得非常准,不论傅展还是李竺,应该都没有这样的能力。

  或是保持不联系,他默默地想,回过头再看了看他的办公室。

  他牵住李竺的胳膊,“和我来。”

  意识到敌人的出众之处,心情总不会太好,李竺也乐得少和他呆在一块,她看看表:“是该过去了,只是广播怎么还没通知呢?”

  李竺不得不承认女王宫的确和大教堂有一丝相似,并不是艺术风格,而是那种每个细节都精雕细琢、极尽繁华的奢靡,尽管规格不一,但柬埔寨人在他们有限的自然条件下,也诚然是付出了与米兰人相似的诚意。
  但,劳勃还是给了她一把刀片,李竺不知道他是想让她派什么用场,是基于愧疚做的过多补偿,还是怕她不知道这绳结的用意?不论如何,现在这就是她能得到的唯一武器了,她从地上弹跳起来,紧紧夹着刀片,首先跟着傅展重复,“他死了就真的只有我们能给钱了——而我们会付的。”

  时间开始倒数,两人的眼神再次交汇,在这一瞬间,风似乎都被拉长成了静止,被吹得破碎的低语钻进耳膜,清晰得就像是他们正坐在伊斯坦布尔机场里喝咖啡,就连那笑里藏刀的细节都能准确被还原。

  这种对话毫无意义,K其实看得出来,李竺并没有说谎,但他也不相信她告诉劳勃的故事。“你和傅展是一起离开瓦尔哈村的,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那里,那晚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问题?”傅展拿起一根长树枝,拨了一下,火苗旺盛了些,但他们还是越来越冷,到了午夜,沙漠温度可能降低到零度左右,他们穿得是有些太少了。也就因此不自觉地越靠越近,借着彼此的体温取暖。

  “需要等这么久?”傅展适时地提高音调,他驯顺地站到门边,好像对U盘丝毫没有兴趣,一心只关注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到正常生活。

  “你怎么会用枪!还射得这么准!”傅展边跑边喊着问,他的速度也不慢,天知道是不是有同伙正在找他们。
  “你像是忘记了这里刚经过一场政变。”傅展瞟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换句话说,这是个暂时没有法治的国度。”

  他从裤袋里摸出一个小方块,轻轻巧巧地丢到桌上。“想要,你们就拿去。”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乔瓦尼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看看屏幕,扮了个鬼脸,“Pronto?”
  “我不喜欢开罗。”她有些心慌意乱地随口说,“亚历山大还算干净——但开罗实在是太脏了。”

  他四她一,任务分配不能说不厚道,而且施密特也不是难应付的目标,他的可疑几乎是明摆着的,她只需要为他下个结论——是?不是?倘若她没法回答,少不得会被傅展鄙视,但要说她对自己的推测十拿九稳,李竺也真没有这样的信心,她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当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擅长。

  工作以后他都做了什么,她当然很清楚,这话题不太合适,让她不禁想起被抛诸脑后的从前,一周时间,100多个小时,她的生活天翻地覆,现在被傅展提起来,那些过往才从心底泛起来,带着陌生的泡泡,像是她已经重新出生了一遍,再回头看,那些事都已经有了一辈子的隔阂。
  ‘他在等人’,傅展简单地回。

  “你有病吧。”李竺大笑起来,她不屑地说,“就算他想来接我,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你又怎么会指望我相信这种不切实际的许诺?”

  他们终究已经脱编很久,只是在苏丹这样的地方混口饭吃,如果是正规队伍,上土坡放哨的人觉不会因为耐不住日晒,被吸引下来看热闹。傅展笑得很含蓄,“他已经没有未来了——在灭亡前,人总是比较疯狂。”
  “有人吗?”伴随着很轻的招呼声,卷帘门被人小心地往上抬了起来,一面小镜子在缝隙处晃了几下,随后一个金发男人猫着腰钻进了店里,他狐疑地瞥了眼没锁死的卷帘门,随手打开灯,仔细地打量着店铺,时不时拿起一个小玩意儿检查。

  一人三十万,在枪口下已是个可以让人满意的数目,现场转账更是让人舒心,傅展笑眯眯地跑到山坡上,不片晌带下来一个小箱子,里面有卫星电话,还有手提电脑,他用电话银行,问好了七个帐号,打开免提按部就班地操作,这些西方大兵还是比苏丹部落兵要好,个个都很信任现代科技,围过来关心地看他转账,还有人掏出卫星手机,到处找信号现场查账,场面热闹得就像是菜市场。甚至还有人伸出手向傅展要烟,“你的烟比较好一点。”

  “谢谢您,这儿实在太黑了。”傅太太当然连声道谢,这正常的社交没引起多少注意。雷顿先生微微一笑,正要放开她的手,却被傅太太抓住了袖口。

  事故车内无人生还。

  他们是混在补给艇上登船的,勇敢梅利号连那不勒斯的港口都没停靠,当然也就不会在记录中出现。在这种毫无手机信号的公海,傅展和李竺有很多机会可以仔细推敲盗火者的计划,但最终仍找不到破绽:盗火者摆明车马,就是对他们产生了怀疑,甚至宁可让U盘完全作废,也不愿在罗马告诉他们密码。言辞虽然隐晦,但态度却很坚决,又在十分钟内找到了这艘可以说是绝对安全的船只,担保他们能离开热区意大利,傅展没有任何理由回绝,只能犹豫一番后勉强答应下来。

  解决一个,还剩一个。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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