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天长,我敢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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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天长,我敢地久》

 他被方悦困住了,所以即使他想来找她,也没法子过来。。

  底楼传来众仙惊喜的议论声,不同于二楼的冷清,喧嚣而热闹,霎时瓷颜身边便围了一堆神仙,眼神热切神态亦激动。

  重华仙境是她的家,哪是桃华想来就能来的,纵使神尊无妄到重华仙境来,也得由守门的仙使通传之后才能进来。她堵在桃华前头,仰起下巴质问她道:“大半夜的,你悄无声息的来重华仙境作甚,若明日重华仙境丢了甚么东西,可由不得我们不去怀疑你。”

  她咂着嘴预备好生看一看青年如何同女子搭讪,她也好学一学,将来鱼丸长大了,她要教给鱼丸。这叫防患于未然。

  不动声色的捏一个术法诀,他猛的将身子转过去,洞中回响着淋淋雨声,他借着昏暗的光线认清身后人的容颜。微微扬起的下巴,恰到好处的眉眼,饱满的额头上,一颗朱砂痣妖娆如血。他睁圆了眼,自牙缝中逸出她的名字,“桃华!”手中的术法诀没打出去便消散了,纯白的烟气淼如云雾。

  胡乱甩开初微的手,好像那是块烧的通红的木炭,她挠一挠脑袋,信口奉承道:“帝君的身体康健关系着三界众生的安危,下仙虽是个不在编排内的散仙,但作为众生的一份子,自然也要关心帝君的身体。”

  面容苍白的帝君伏在玄石拢成的一小块空间下,身上的斑斑血迹已经干涸,头发上尽是冰霜结成的冰碴子,白雪巍巍,看不到他胸膛起伏的痕迹。
  桃华窝在云团中时迷迷糊糊的,一个梦连着一个梦不知到底做了多少个,梦里的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同神经病一般无二。梦境中帝君的出场率最高,貌似瓷颜也有出来打过个酱油,由此桃华可以推断,她做的梦八成又是从前在初云天的往事。好在昏睡那么久记忆仍未出现混乱,朝南飞了半夜后,一片接天蔽地的桃林出现在视线中,绯色的雾海险些能将人埋进去。

  哥哥好像还说了一句甚么,他一时想不起,便没说出来。

  瓷骨和上元已于半柱香前离去,留桃华呆立在山洞中,目光空洞无物,像丢了一缕魂魄似的。瓷骨的最后一句话仍然响在耳边,迟迟没有消散,“你为帝君做了甚么本君不得而知,但帝君他为你做的,桩桩件件都是有违仙界戒律的大事。你已害他痛苦了三万年,若有一丝清明,你便该知晓你与帝君之间已经两清了,你们谁也不欠谁的,做回最初的陌路人,对你们而言都是桩好事。”
  因为心中有太多的思量,竟也忘了要着看门的仙伯通传,她提着鱼丸慢慢悠悠逛着,便逛进了初云天。

  那么,是初微在找她吗。

  她提着桃木剑一点一点挪向祭坛边,每一步都像踩在地刺上。唔,是她出现的太过突然了罢,原本盎然盯着祭坛的神仙皆转目对她,犀利探问的眼神如带刺的刀。
  她读过仙界典籍,晓得这类事关六道轮回的事都属于天机,只可窥见而不能泄露。无妄以卜卦为业,他的卦术在三界一直排在首位,牛哄哄的,一把纸扇摇的张狂。张狂如他,也从不轻易的去窥探天机,求卦的人给再多的钱他也不去演算,说是怕遭天谴。

  桃华仿佛听到了小鱼精的求救声。

  那时的桃华无条件的信任初微,觉得天底下只有初微一个男子,他样样好,处处出色,她跟着初微真是八辈子得来的福气,嗯,简直幸运爆了。
  她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衣裳,格外仔细注意青年的一举一动。

  遥远碧空外仙鹤神鸟展翅飞鸣,来往的神仙大都骑有坐骑,一个比一个稀罕,偶尔有个骑毛驴的,算是异类,不爱显摆的那种。

  像情人间的亲切呢喃。
  他拼命挣脱众仙的束缚,借着怒火又吼了一句,“若是瓷颜今日出了任何事,我必将手刃桃华,逐她下十八层地狱!总不再叫她投生为人!”

  桃林深处传来画眉高亢的叫声,断断续续似首动听的曲子,桃华隐约记得她曾听过,着意听了许久,和着曲调暗暗打着拍子,不大确定是不是“游园惊梦”,她十分诧异且惊惶,撑的圆滚滚的肚子上下滚动一遭,似个皮球。现今这世道,连只初初成精的画眉鸟都要有一技之长,尚能哼个曲子之类的,她无才无能还无德,真真是连畜类也比不得。

  桃华愣怔了片刻,以为自己听岔了,直到瞥到瓷颜未来得及收妥帖的得意神色,方才清醒过来。
  良久,帝君抿唇,试探着同她道:“不若,你看着我吃?”

  赴宴的仙家里有一位唤作古蔺的仙伯,一生经历颇为丰富,稀奇古怪的事见过不少,他后来是这样同后辈讲的,“听闻帝君会去青山老母的寿诞,愚兄便早早到了,预备一瞻帝君风姿,帝君从未赴过甚么宴,这一趟自是有许多仙家临时赶着过来,没收到请帖的也厚着脸皮提了礼物前来,愚兄到的早,特特挑了个好位置入座,”听故事的后辈神态认真,他讲的亦认真,“离宴席开始尚有两刻,愚兄倒了杯水润一润赶路后的口干,因坐的离门口近,竟然见到有人扛了棵桃树来做寿礼。”显然他现在想起还很震惊,沟壑纵横的额上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我一生赴的宴没有上千也总有百个,见过有人送坐骑的,有人送衣裳的,重华仙境的公主瓷颜下神过生日时,帝君托人送了只会喷水的精灵,已然够稀奇,但送棵长的枝繁叶茂的桃树,确是头一次见。”晃一晃长满银发的头,双手负于背后仙风道骨道:“那送桃树的女子长得如何愚兄未看清楚,瞧着身姿倒是高挑瘦长,模样估计也周正,但此事后愚兄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嘬一嘬牙花子感慨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送礼不能光一味的拣值钱的物件送,再值钱也是种摆设,倒不如送些实实在在的,譬如那位女神仙送的桃树,老母甚是喜欢,当日便十分欢喜的种在青山最高的山头顶,可见挑礼物也要不走寻常路。”

  桃华僵硬的嘴角抖了抖,抖完又抽了两抽。这哪里是一坛子!分明是一缸好么,况且这么大一口缸,帝君他究竟是藏在哪里带过来的!

  她终于转了转眼睛,将视线从星子挪到身旁女子的脸上,摸着下巴思索道:“我到初云天六年了,大概从未喊过你一声师姐罢,就连你的名姓也很少喊。”

  再等仙童回来告知她老母在何处时

  那日桃华去采黑狼洞穴旁边的青色果子,她牙口不好吃不得太脆的东西,这种果子汁水多,软软的可以吸着吃。季霖同她都喜爱。黑狼护食心切,见有人摘了他家门口的东西,略有些恼火,尖尖的獠牙□□在外,威胁性的咬伤了桃华的手臂,深红的血流成一弯长条。
  他跟桃华睡在同一张床上两次,却甚么都没做过,说给无妄听,他肯定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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