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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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烟幻》

 一席话说下来,别说是顾侧心中冷意直泛,便是连隐在树荫深处偷听他们交谈的苏萧,也只觉这番话说得透彻心寒。。

  那一年,苏筝正好是二八年华。

  银香仰起一张泪光盈盈的脸道:“小姐,我不怕。若是前头如此艰险,银香更不能背弃小姐,独自偷生。”

  延平地处吴北江阳的交汇之处,自古以来便是商贾要道,积存数百年来已成规模,虽难比昌安等地富庶,可倒也算是一处繁华之所。

  却见那人依旧冷淡道:“在下不敢高攀邱大人,并未曾见过大人。”说罢冷冷一笑,极是不屑。既不回礼,竟是连姓名也不愿多说。

  三喜本想言语刺她两句,可转念一想,反倒温言开解道:“外人之言,苏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不知大人午间可有午眠?若是午后浅眠一会儿,倒可提神醒脑,事半功倍呢。”

  郑溶心中微寒:“父皇……”
  成亲当月,邱远钦上京赴考。

  众人听到此处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却听他又继续道,“朱砂乃是极热之物,而雪狐却是极寒之物,寒热入体已是大忌,更勿论朱砂含刀气,雪狐却含血气,刀血之争更使得陛下龙体不堪重负。今日陛下昏厥并非一日之害所造就,乃是累日服用此物所致。”

  五儿这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苏大人,壮着胆子道:“苏大人还没醒过来……”
  管家见状,不由轻声唤道:“二少爷?二少爷?”

  “殿下,他们与京城那头勾连甚为深沉,听他们言语,属下估计,荣亲王在其中也分了一杯羹。”

  到时候郑溶不被褫夺了亲王之尊已经是万幸,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在朝堂上与荣亲王一争高下?更别说那张万世之尊的龙椅,更是与他郑溶必已是千里之远了。
  顾侧点头:“北方既定,军权被削已是大势。皇上又向来忌讳结党营私一王独大,不说远的,殿下头几年的功劳,也是这般被分了不少。依我看来二王这番苦心经营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郑溶轻轻地摇头:“谦之,却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知道自己也有情不自己的时候。”

  这时候,只听着耳边有人低唤一声:“阿兄……”
  苏萧强笑了一笑:“我正有此意,我想将她嫁与王旬兄,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可前日里,我向王旬兄提了提娶亲的事情,王旬兄虽然十分中意银香,只可惜他上京之前,家里头替他卦了一卦,说是三年里头不得有婚事,如若不然的话,那婚事闹不好便会成了丧事。”

  苏萧苦笑道:“下官哪里有什么大志气,不过想求一个平安度日罢了。”

  邱远钦端端正正地叩头下去,目光平静若水:“下官怂恿苏大人留下一万人马在怀清驻防之后,自知此罪不小,思前想后,到底还是珍惜前程,一时胆怯,便意欲将责任全部推卸于苏大人。今日听闻殿下将重责苏大人,下官心内羞愧难当,不愿再做被人耻笑的卑鄙小人,故而特来向殿下请罪。苏大人一时被下官言语蛊惑,矫拟军令并非出自他本心,此罪下官愿意一力承担,还请殿下责罚下官一人!”
  夜色愈加深沉,她心中愈加不安,闻言却不好再问什么,只默默地点了一点头。透过盖头望出去,只觉得外头的物什隐隐约约显出一片陌生至极的红,那红不知为何无缘无故地透出了一股子惨兮兮阴森森的意味,就像是桌上的那一对龙凤喜烛燃过的烛心一般,外头被火头烧过了,就平白地显出了里面的白蜡芯子来。

  郑溶放下酒杯,扬眉道:“姑娘一曲歌喉尽通人意,如此冰雪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被如此才情出众的女子如此倾慕,叫年少的公子如何不神思飘飘?
  听完此言,老太爷怒极反笑:“好好好!你如今是越发地有见识了!”那沉水拐重重地敲在地上,那撞击声沉闷而压抑,“我看这几日,你就好好地跪在这里,面壁思过,这里有邱家的列祖列宗,也让他们好好看一看,你这有信有义有品有行的邱家子孙!你何时想通了,何时再放你出来!”

  你若是问这秋叶宴是个什么东西,自然又是杜五爷想出来的稀奇玩意儿。

  苏筝。他的苏筝。

  郑洺打断她的话:“差事自然是要办好的。先帝福泽万世,朕这一回在百忙之中也赶着修一修先帝的寝宫,是存了思怀先帝的意思,所以马虎不得。叫你兄长带了上心些的人,将先帝寝宫的东西都一件件妥妥当当地移到朕的宫中来,再将每一处都用心翻修,朕派些人手帮着你长兄,一道儿把这事儿给朕办得漂漂亮亮的,替朕在先帝面前尽一尽朕的孝心,也叫先帝看看,这万里江山如今是国祚昌永。明儿便传你长兄进宫,你们兄妹聚一聚,你将朕的意思同他好好讲一讲,也不枉朕提拔他的这一番苦心。”

  闻听他如此说,苏萧对着房门遥遥一礼,举杯就口,“前些日子,小弟自作主张做出的事情,兄长看不上眼,小弟心里明白。小弟人品如何,兄长也自有评判。小弟不是鲜耻寡廉之人,这种事情,小弟未必就做得坦荡无垠。只是有一句,小弟从未有过什么飞黄腾达的远大志向,如今所做的种种事情,不过是情势所逼。小弟自有一件最最要紧之事,事关小弟身家性命,关系重大,小弟不敢对着兄长和盘托出,怕是兄长知道此事,反而害了兄长性命。可此事不办,小弟一生寝食难安。小弟如今只对兄长说,若是小弟福气大,圆满办了此事,还可全身而退,到那个时候,兄长自然知道小弟今夜之话觉非虚言。”

  苏筝,牧州使苏阶之女,苏盛之妹,自幼精通诗词歌赋,其书画更称为两绝,十五岁那年,以半阙《忆江南》名震蜀中,乃是蜀中鼎鼎有名的才女。
  候郎中是个惯会打太极的,此时只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沫儿,半晌才道:“原来你说这事儿啊。王爷也不是不知道,这次的万寿节不比往常,乃是逢十的大日子。上次逢十那年,你还在跟着老太妃伺候罢?那年遇着黄河闹了灾,圣上亲自下的恩旨,免了庆典,祈天自罪,大赦天下。这么算起来,除开那一次,可得有二十年没有遇上这么好的日子了呢。这次若是捅出了什么篓子,扫了圣上的兴,龙颜震怒,别说是那边那位爷,就是我们礼部、鸿胪寺,上上下下,可不大家都得跟着一道儿倒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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