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罗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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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罗堂前》

 “这点酒要二十两?”沉香不禁动了怒。。

  我扭头看她:“萧家没了,昀妃也死了,没有小姐,也没有娘娘,你以后就称呼我姑娘就成了。”

  李哲执拗一像个固执一孩子,站起身后,仍旧不愿离开,而是目光如炬,直直看我:“你若说没有,我便信。”

  “好兆头?小姐说的是什么?”

  男人转过头瞥了一眼,轻声哼笑:“你这脸皮薄的,见了这等交欢的动物也要脸红,那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岂不是要羞死你……”

  “屠城。”江欲晚轻描淡写:“重沄可是觉得我残忍?”

  他缓缓抬起身,笑容爬满他的脸,如此俊美无俦的男子,如九天上神般高高在上,那笑容云淡风轻,那表情置身事外,薄唇轻启:“不止是你,还有他们。”
  饭还未熟,前面便来了人,待他到走进篝火,我才看清楚来人,是孔裔。

  前方的探兵不断来报,我盯着山脚下的那座城池,仿若心头上悬着一把锐刀,晚风夹凉,卷过我发间,让我顿感冷寒。

  我提身,迈步站在沉香前面,看那士兵走到我面前,看了看,问道:“哪里来的?”
  这几日,每日都有两方探子回报,一面从身前的中梁腹地,一面从身后的北越之地,江欲晚脸上笑容愈发灿烂,我便心知,那北越王死期不远,于是不禁心里暗想,许久不见曹恚去向,当初也闻得周先生所言,江欲晚手里的兵马远不止于此,难道……

  “小姐,能见到您太好了,您还好吧?”

  中年人有些纳罕,面面相觑:“我们怎么知道为什么要绞死他,许是得罪了五圩城里的高门大户了吧,至于什么时候,杀人哪分时候,雨停了就差不多了。”
  我朝他伸手,他猛地用力,将我拉至他身后,大喊,“重沄,抱紧了。”

  “这……”

  “小姐的意思是……”
  李哲说罢,转头看向身侧徐苏,冷声道:“给娘娘斟酒,敬大将军一杯,以谢将军送归之恩。”

  他探出手,带着细碎落下的天光,缓缓伸到我脸颊边,我侧身躲闪,他却不容我躲避,靠的更近,玉颜近在咫尺,清晰可见他微微垂眼凝眸,近似呢喃般念着,手指掠过我眼角,带着一道凉意:“人人都知道我入了皇城,烧了广寒宫,还带走了许多人,你猜这正担心你处境的人会是谁呢?”

  “娘娘,老奴实在打不动了,可否换个人接着打。”
  沉香唤我,撩开帐子,一股熟悉的苦药味道飘来。我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一切归于平静,死一般的平静。大夫每日都来,说是我失血过度,身体孱弱,需卧床慢慢调养。可我无所谓,那人已经不再,我虽活着,可人却已经死了,吃不吃药,也不再重要。

  江欲晚一早开始吩咐蒸制窝头做备粮,随军带的玉米面并不多,混杂着山里采来的野菜,团成圆形,放在铁锅里蒸煮,因为时间紧迫,有些并未彻底煮熟,掰开一个,里面仍有生粉疙瘩,可就是如此,一日一夜下来,也做不了多少。士兵们累的满头大汗,将刚出锅的窝头摊在草叶之上,等凉了便收到麻袋之中,随军带着。

  原是不透彻则万军难敌,不变通则只余穷途,人人都想赢,人人皆读同样字句,可到最后,赢的人却只有一个。现实残酷的令人寒彻铁骨,成王败寇,不过只有四字,可落到自己身上,那意味的东西,便太多太重了。
  头顶始终没有答话声,连呼吸声响都轻不可察,我咬唇,狠心,伸手去扯颈后的细绳,却在拉下来的一瞬,感到眼前一暗,缎被迎面,严实的掩住我胸口,男人的手臂横在外面,猛地往里一带,我靠紧他胸膛,暖意渐渐漫开,那熟悉的声音又至:“早些睡吧。”

  坐在跛脚椅子上的“娘娘”终于开了口:“给本宫好生教训她。”

  “还剩下我……”他抬起头,不再继续,身体却绷紧如弦,大肆喘息以求平息,稍有安稳,便翻身躺回我身侧,我仍可感到他身体发出的轻颤。

  听闻他这般说,我方才放下心,无波无绪道:“将军请。”

  我踱步,未曾回头,轻问:“你可悔了?”

  我抬眼看向两人,眼眶胀痛不已,却比不上我心里疼痛的一分一毫,当下无人知道我的感受,连自己也觉得讽刺,所谓红颜祸水,便是如此吗?亡国的亡国,送命的送命,可我本是安分守己,只想太太平平地过这一生而已。可上天缘何给了我那一切,又全部残忍地摧毁,一个不留?仰头,天光刺得我双眼茫茫一片,是不是对我来说,吝啬地给予一点点,也是奢侈?
  “夫人……”方愈从帐房旁边探出身,定定看我。俊秀的脸满是踌躇,他似乎一再斟酌,却始终不愿开口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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