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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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萼落雪》

 “这河里到了春天便有种鱼,”霍去病朝河水努努嘴,闲闲而谈道,“与箸一般长,通体青色,背脊上有条红线,拿来炖汤味道平常,烤着吃却是鲜美无比。你可尝过?”。

  霍去病拨开人群,目光沉着地注视着休屠王部的动静,自几位休屠小王的神情他便可看出日磾根本无法掌控住局面。

  子青只得过去,自己先解开被血渗湿的布条,才将左手递过去。

  唯有缔素以为这少年看出子青的女儿身,急忙道:“你胡说什么,他和你一般都是男人,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你明日便到镇上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在医馆附近寻个活做,每三日写封信牍与我,说明子青姑娘的状况。若有急事,便即刻飞马来报,明白吗?”他同时抛给车夫一袋钱两,“这些估摸着够你两个月的开度,你数数。”

  将水咽下去,举袖抹抹嘴,子青喘着气问他道:“还是没发现单于主力的踪迹么?”

  “你爹爹也是被李广所骗,你该明白,这事怪不得你爹爹,更怪不到你身上!”阿曼顺手把酒囊丢到一旁去,扳过子青肩膀朝她道,“你,根本不需要愧疚,更不需要拿自己的命来还他!”
  “将军!可是你不放她走?”他直截了当问道。

  “你知不知道,我爹爹为何会失道?”李敢缩在地上,闷着声音问他,“陛下命爹爹随同卫青出征,卫青在得知单于主力所在之后,却令爹爹从东路绕行。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子青笑了笑。
  那人微微扯动嘴角,似笑非笑地想了片刻,才抬眼看子青:“我今日觉得喉咙干疼,你如何治?”

  “我不知道……”子青颦眉摇头,“无论是汉廷也好,匈奴也好,楼兰被吞并恐怕是早晚的事。”

  缔素被众人自马上抬下来,放在阴凉处,有士卒取了水给他擦了擦上半截身子,凉风一吹,暑热便已去了大半,人也算缓了过来。其余众人各自三三两两在树荫下歇息,虽有人看见楼兰老者一行人,但以为是沙漠牧民,并不以为异,也没那些多余气力去寻他们的麻烦。见状,子青放下心来,展目见阿曼独自一人僻在稍远处,正望着湖水出神。
  李广细看她,却怎么也想不起面前的少年究竟是何人。

  “这个好看!”阿曼夸道,“一看就知道人也好。”

  “我有要紧事需要见你们的王,快!请快带我去见他!”
  在此时此地听见有人这般唤自己,子青确是吃了一惊,转头望去,见到李敢立在日头下,满面皆是惊喜。

  日头并不烈,大概是因为连日的奔波劳累,卫伉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呼吸艰涩,翻身下马之后,不得不靠着马身喘息着,同时也拉下布巾透透气。恰好见里头推出满满一车的尸首要去焚烧,他忙掩鼻避到一旁去,问守里口的游缴。

  果然被阿曼说中了,子青转头,阿曼耸耸肩,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易烨倒是颇为镇定,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戏谑笑意,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我怎么给你开方子?不开方子怎么治?”

  进了子青的营帐,霍去病环顾一番,与他的寝帐比起来,这里自是要简陋得多。探手去摸了下床上的被衾褥子,他都觉得过于单薄。

  霍去病白了他一眼:“有些草是带些毒性的,肿了也不奇怪,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子青退开一步,摇头。

  “你去,看高不识来了没有,若是来了,就领他过来。”

  李敢平和地笑了笑:“这事是咱们对不起秦家,现下虽然寻不着他们,可秦家并没有提出退亲。我自然要守着约定,再不能对不起她们。”

  离开焦阳县,一路往西北面而行,可见人烟渐稀少。赶路至夜半,人困马乏,他们便在野地里寻了处避风的地方,暂且歇息。

  李敢性情宽厚,却是一点也不迟钝,立即明白霍去病定是有父亲的消息,故而特地来找他,忙随着霍去病行到僻静之处。

  元朔六年,初春。
  李敢静静地行在一旁,同样策缰慢行。因为被霍去病的披风裹住,他看不见子青的面容,却辨得出她蜷在将军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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