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兰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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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兰毓秀》

 他只有在遇着害怕的人的时候才会流汗,其余的时刻都是旁人看了他流汗。。

  天下苍生与一人,若是圣明的贤主,忍着再大的痛苦也要选择前者。

  清浅的呼吸弥漫耳边,桃华老神在在的一口饮尽微烫的茶水,再不多言语。

  将茶盏送到初微暂住的宫殿,桃华连句话都没说便匆匆的迈开步子跑回了碧连殿。她不傻,方才与初微一起听了那么一段关于她二人的八卦,若再留在他那儿寒暄,语气与氛围定然要跑偏。

  缓过神来后,他火急火燎的联络了一帮神仙,顶着正午的太阳赶到初云天,强逼帝君出手制服桃华。

  难道帝君脑袋坏掉了?她强忍住想去探帝君脑袋温度的欲望,吃力的将被他拉住的手抽出来,直截了当拒绝道:“你松手,我要回桃花坞了。”

  美人儿露在外头的峨眉微蹙,柔白的手轻轻搭上来,嗓音也是如她的眼睛一般,清冷里透着娇弱,“微?”有些疑惑,又有些探问。
  年纪大的倒是冷静许多,手下仍浣着纱,细细解释道:“本来这事儿只是捕风捉影,谁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帝君与桃华真有一段私情,可是昨日,埔芸殿的仙鹤亲眼见了帝君与桃华在一起。当时桃华很是柔弱的躺在帝君怀中,是帝君抱着她送回碧连殿的,妹妹你可听仔细了,是帝君抱着她,抱着送回碧连殿的。若非关系不好,帝君为何要抱着她。怎么不抱你,不抱我。”万分懊恼的揉着手中的纱衣,脸上不自觉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说帝君是怎么想的,我们家帝姬人又聪明长的又好看,更是苦苦等了他三万年,他不感动也就算了,怎的还和那种名声不好的女神仙搅和在了一起。此事若让我们家帝姬听了去,定然要难过许久的。”

  半晌后,帝君又翻过一页纸,修剪整齐的指甲透明发白,漠不关心的抬头,只对着桃华说了八个字,“云霄的脸,由你来治。”

  小鱼精懵懵懂懂的点头,手中捧着的露水早顺着指缝尽数漏在满是落花的地上。
  她冲小胖子吐了吐舌头,不动声色的捏个手诀,打开的窗户蓦地阖上,阻断了鱼丸的视线。耳边传来“蹬蹬蹬”的跑步声,还有“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没多久又传来甚么东西跳入桃花潭的水声,想必是鱼丸入睡去了。

  眼见桃华还未睡醒,他撇了撇嘴,百无聊赖的窜进桃林里,撅着屁股刨坑去了。

  “…………”桃华默了片刻,有些啼笑皆非。象牙梳子从鱼丸发间穿过,她将碎发都拢在一处,轻声哄他,“是我的错,我轻一些。”小胖子仍哼哼唧唧的,她扯过一条青色绸带,用话来转移鱼丸的注意力,“咱俩在思骨河里头呆了三万年,你总打我玉佩的主意,现在到了桃花坞,你倒不惦记它了。可见鱼丸你多么的喜新厌旧。”如愿以偿的听到鱼丸的不满声,桃华狡黠的挑了挑眉毛。
  顶顶尊贵的一尊神默了半晌,神色凝重似在思索甚么,一时低头看台阶尽头哈欠连天的某位女子,一时轻蹙眉头,深邃的眉眼微动。

  殿外传来积雪滑下雪松的声音,极尊神主默了片刻,忽的恍然一笑,负手道:“你们夫妻俩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行事作风一般无二。罢了,也是你与我有缘,上次复活你用掉的法力一刻钟前刚好复原,若你早来一会儿,我想帮你也无可奈何。你可是算好了时辰过来的?”他抬目望向殿外的皑皑白雪,思忖道:“我可以帮你撕开天道,代价是你全部的术法造诣,我有用处。但我必须提前同你讲好,你需得在半柱香内将初微的魂魄找到,找错了或是没找到,都没用。我也不知道他何时会重生,会重生在何处,抑或重生后的他是否还记得你。如此,你还愿意吗?”

  活泼的崽儿兀自捧着牛乳喝的正欢,葡萄般黑漆漆的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看着熟睡的桃华,白嫩的脸上全是天真无邪。
  前天壳子的母后坐到半夜才走,临走前顺便提了壳子的心上人,说是等她嫁到青云国后,便杀了他,用作祭天的活祭。

  帝君在看她?桃华捏诀的手一顿,止住想回身瞧一瞧的念头,复又用力的将术法诀打出,祥云登时加速飞离白桦林。她揉着因用力过度而发疼的手腕,一本正经向鱼丸道:“打招呼也要分场合的,帝君正在收妖,收妖是件很正经很严肃的事情,咱们不能下去打搅他,万一魔物逃走了,再在仙界作乱,届时是你去收妖还是我去收妖?”

  她叹息一声,摸摸鱼丸的脑袋,心下感慨这小子也并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想了片刻,也不晓得他能不能听得懂,张口幽幽道:“帝君是三界最光彩夺目的一尊神,他身上有光的,既然别的仙子都喜欢他,自然我也免不了俗。但是喜欢一个人,只要喜欢过便成,并不一定非要同他在一起,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所以,自然也不太愿意见到他。大概和近乡情怯是一个道理。”
  “贤弟可还记得前两日同我打的赌”一身蓝白长袍的正是梅叶山的山神,位列仙班已有许多年头,后升仙的道人便都唤他一声兄长。

  桃华惊的险些一个跟头从墙头上翻到外边去。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随便躲一躲也能躲到熟人的魔邸里头来,桃华扒着墙边一棵摇摆的草,欲哭无泪。她若是知晓这是毕阅的魔邸,给她一万两银钱她也不会进来。

  昨晚上与青衣少年的对话已被她抛到了脑袋后头。
  这里头独独初微帝君的的初云天是个例外,气候得天独厚,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各式纷繁的花开的熙攘绚烂。桃花坞处在拈花仙境旁,沾了帝君些许光,换得桃花坞终年如春的温度。

  金丝勾兑的鞋子着地,她随意挑个凳子坐了,抬臂斟两盏清茶,认同的点点头:“我自是知晓我不该来,牢房罪浊,不是我一个公主该踏足的地方。只是我这一嫁去青云国,你我今后再没见面的机会了,我想,一场告别还是要做的。”

  晴空外有只赶路的鸾鸟飞的欢快,一身发亮的羽毛斑斓闪着光。瓷骨方才说的话初微一句没听进去,他仿佛见着紫色藤萝后头躺着个穿身白衣的仙子,白衣仙子的面上遮了一本书,落花盖在她身上像一条紫色的毯子,瞧仙子睡着了似的气息平稳,一双手却不安分的微微抖动。

  日照大地蝶舞花间,端的是一派祥瑞之兆,水君笑呵呵的立在门边,满面春风的迎各位神仙进门。他单独辟了间库房出来放众仙的赠礼,然而未到午时库房便满了,他只好又重新清了一间厢房暂做库房,可见今日来的神仙当真不少。

  这个男女之间嘛,总是要郎才女貌站在一起才赏心悦目,一方不够出色,视觉上便会大打折扣。

  他觉得魔君大人可能有受虐倾向,喜欢他的他不喜欢,不喜欢他的他一直死皮赖脸追着,忒掉他们魔族的面子。
  十九岁还能长个子么?若不是她家公主闹了场私奔的戏码,现在已嫁到青云国去做太子妃了,在青云国,十九岁的年纪已算得上老姑娘,老姑娘还能长个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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