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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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师》

 “你不相信也好,我却不能冒险。”双澄喑哑说着,竟站起了身来。她本也是无意之举,可九郎却陡然一惊,情急之际一下子抓住她的手,声音微颤,“双澄,你要去哪里?”。

  暮色渐渐浓郁,他在山顶寂然坐着,看失群的飞鸟自天际划过,最后消失在云端。

  “不,我不是……”双澄连声音也发颤,却不知怎样辩驳。钱桦大吃一惊:“太后所言极是!我早就看出她行踪诡异来历不明,说不定就是抢夺丹参的匪盗换了身份,故意借着机会接近九郎,再妄图扰乱宫闱!”

  “你!”双澄才一出声,就被九郎以目光阻止住了。淮南王紧锁双眉,骂道:“你这厮办事向来粗枝大叶,可也不该在我皇侄面前扯谎弄假!老老实实跟九殿下说一句真话就那么难?他难道还会降罪于你不成?!”

  “咝……”双澄在迷迷糊糊中想要动一动手臂,却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身子似乎是被人在极为坚冷的冰窖中抛来抛去,上上下下撞击着,一阵一阵,颠碎脊骨一般。

  “小白球,别跑!”她心急慌忙地攀着墙头往下跳,不料腰带被树枝挂住,落地时一个不稳便崴了脚。钻心的疼痛让她坐在草地上抱着脚踝直落泪,耳听得远处小猫儿又喵喵地叫着,泪汪汪一抬头,临水的窗子缓缓而开。

  “东西还在?”徐茂钟紧盯着他,呼吸急促。
  九郎蹙眉道:“什么叫迷得不轻?你又口无遮拦。”

  她的手指柔软而温热,微微一动,就像是要从他掌间溜走。

  可是她现在心中有了九郎,那地位牢不可破,即便她之前为了不让他与太后反目成仇而孤身离开,但始终还不愿放弃这段情分。
  潘太后眉间一蹙,九郎为了双澄受伤的事她并不想被更多的人知晓,但见淮南王问及,也只得敷衍道:“他自己不慎,下楼时跌了一跤,腿骨险些断掉。”

  “什么破东西?”她噘着嘴回过头,目光却被那银闪闪的东西吸引住了。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奔回去,隔着窗台伸手便想拿。他却避开了去,本是连在一起的九个银环,在他指间翻了几次,就有两枚被解了开来。

  “正是前段时间冲出关卡的逃犯。”那捕头迅疾道,“先前兄弟们寻找多时没有任何音讯,刚才却有暗探来报,说是发现了可疑人物,因此小人们正要赶去核查。”
  她懊恼至极,站在那儿不知去留。九郎却上前一步,“那就先与我一同回西苑去,到那儿了再想办法。”

  潘太后撑着几案,本想再严加训斥,可见他跪着已显吃力,终将满心郁结化为一声长叹。“阿容,你可知我为何特别疼惜于你?”

  九郎正站在双澄身边,他本想也如她那样蹲下,可扶着手杖还是有些艰难,便小心翼翼地单膝着地跪在了土堆前。双澄惊讶地看着他,“干什么跪在这儿?你这样不吃力?”
  “两日之内要将钱桦找到。”端王简单说明了情况,肃然道,“太后必定早于我们行动,故此必须赶在她找到钱桦之前。”

  这是他们在太清宫的最后一夜,缱绻、绵长,却又萦绕着些微惆怅。

  双澄本以为他应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如今只能红着脸将自己裹进被子。他面朝着屋门,双澄只能看到他的侧影,也不知他在看什么想什么。等了一会儿,看他既不说话也没有离去的意思,双澄的心七上八下,只好低声道:“踏雪埋在哪里?”
  他低头望着她,双澄扬起脸来亦望着他。

  “我?”他微微笑了一下,“自然还是坐在金水河畔的书房里,隔着很远望着你。”

  认识至今,他向来都是恭恭敬敬笑容可掬,然而现在他看着双澄的这种陌生眼神,却让她感到战栗不安,似乎自己已被强行按在了冰天雪地,所有的过往都被揭晓,一丝一毫也不得隐瞒。
  “你找的不就是他?”端王一指九郎,意态闲适。双澄连连摆手,“先前是要找他,可我来汴梁并不是只为了……”

  暮色渐浓时分,汴梁城的家家户户门前又点起了灯笼。春雨过后的青石砖道尤显素雅,沿街的店铺瓦子一日复一日地热闹着。明灯光影下,酒楼间觥筹交错,乐坊内歌舞悠然,博戏声、唱曲声、划拳声此起彼伏,将偌大皇城晕染得锦绣金彩,喧盛繁华。

  他却没有在意,只看着她,缓缓道:“你可确定他说的是真话?”

  这一回头,恰望见有一辆靛青锦帘的马车远远跟在后方。

  浑身雪白,唯有额头浅黄的猫儿就在离他不远处蹲坐着,用澄澈的眼眸望着他,歪过脑袋,忽而发出轻轻的叫声。

  夜风袭来,晃曳着檐下素白灯笼,亦拂动了窗内那人的轻罗长衫。
  九郎一怔,官家素来不喜见他,因此就连身边的内侍也极少会到这凝和宫来,今日却是反常。但不及细想,他随即步出书房。那名内侍已经等在石阶下,见了九郎便行礼道:“奴婢奉官家之命前来传召殿下,官家正在景福殿中,请殿下即刻前去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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