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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imis2》

 他的眼神游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争相在许愿池前留念,把硬币一个接一个地往池水里扔,情侣们嬉戏着共同投下硬币,K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掠过人群,几个想法同时掠过脑际:这些人一定都来自梵蒂冈附近的酒店,昨晚就数那里最太平。他们知不知道许愿池每天都能收到3000欧之多的硬币,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也许退休以后他和H可以合伙去哪里挖个坑……。

  但依旧不怎么安全就对了,枕木两边是碎石铺成的地基,两道种着稀稀拉拉灌木丛的隔离带,还有高高的铁丝网,没一处地方是理想的着陆点,李竺落地的样子不怎么好看,跑了几个大步还没法卸掉冲力,往前滚了两滚才消停。她站稳以后傅展也跳下来了,此时火车速度更慢了点,他跳下来以后往前跳了两下就稳住身子,回过头来拉她。“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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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唯一理性的选择:牺牲一个人,另一个人活下去。而傅展懂得比她多,活下去的几率更大,她不会认路,甚至不知道绿洲的安全屋在哪,里头的设施该怎么使用,他也一直知道,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活下去,那个人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他。

  李竺摸摸脸,腼腆地笑起来,“噢,柳金夫人,我最多也就是中等长相——”她对自己的了解一向务实。

  这句话该怎么说就很有技巧了,她想了一下达尔富尔,揣摩着劳勃的心情,慢慢地说,“应该是能让美国更加强大的东西——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不择手段地抢,我们怀疑,这也许和明年的总统大选有一定的联系。”

  生产企业人多事多,总裁是挂名,一心忙设计,实务都是副总裁在抓,他飞哪里干什么,别人不了解很正常,可李小姐是明星经纪人,动向和明星息息相关,这时候她去雷克雅未克做什么,傅先生会不知道?
  K客客气气地问,“他在哪里?”

  她垂下头,叹口气营造效果,“我们都很忙,这是一份全球性工作,在伊斯坦布尔机场的那次会面,是三个月来我们第一次处在同一个国家。”

  她也开始神经质的大笑,思绪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且犀利,“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大不了就死,怕什么!”
  他换了个姿势,盯着手机点亮的屏幕,“另外还有什么,他们在美国佬里的内线应该不少,嗯,他们没反驳开罗可能会遇到的局面,可见如果我们真去了开罗,那也一样是危机四伏。安杰罗也没反驳罗马有安全屋的说法,可见罗马不是没有安全的上传地,只是他们更希望我们送货去开罗——开罗的那个安全屋一定是他们的地盘,在罗马他们必须给我们密码,也没人能回收上传后的U盘,但在开罗,一切都不是问题。所以,他们更希望我们送货去开罗。”

  船员们说笑着走下甲板,前往海关大厅登记入关,他们都在入境以前就先准备好了船员签证,只需要简单的检验手续就能四散开寻欢作乐。

  “……是,但你别惊慌,傅,你有点不像是平时的你。”
  他第二次挂上电话,捂着脸蹲下来,一副崩溃的样子,李竺跟着蹲了下来,和他互相依偎着,不断低声安慰他。两人戏足得让路人都投来同情的目光,谁也听不到他们都在交流什么:现在,盗火者的选择不多了。俄罗斯人被抓,这个合作方也不像想得那么靠谱,他们俩又基于想把U盘甩脱,他们自己人的安全屋远在天边,剩下的路,再犹豫也好,似乎也只有那么一条——

  “可以考虑。”傅展扬扬眉,“挺有主意的嘛,工藤安娜小姐。”

  这也许是两个间谍在交流情报,也许是不幸被卷入的旅客在等待自己的同伴,不论如何,两个人对下一步的行动都有严重的分歧,交谈很快变成高声争吵,李竺从未有这一刻想要快速学会另一门语言——说她八卦,她承认,但这就像是一处精彩的戏剧正在面前上演,但却因为听不懂而错过大部分精华。
  但傅展没有再说乔韵,只是随便提了一句,就像是谈论那些没能拿到的摹品,他说到乔韵和这些艺术品的口吻很像,竞拍失败也不会沮丧太久,这种事总不会很容易的。他还在数佛罗伦萨的艺术品。“大卫、八角礼拜堂的青铜门,整个圣洛伦佐教堂,米开朗基罗一辈子都在给美第奇家族干活,他成就最高的雕塑也永远留给了美第奇——家族墓地群雕,皮蒂宫和乌菲齐美术馆本身就是艺术品,乌菲齐里的檀木房间,链接两座宫殿的瓦萨里走廊……”

  利比亚虽然混乱,但却有石油,北部省是真的穷到什么都没有了,李竺想想也有些想笑:她是怎么从全球最富饶的地区之一跑到这样的地方来送死的,这一路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这里已经多少有些绿色的影子了——达尔富尔地区战乱频仍,就是因为这里多少还有些可以一抢的东西,至少,它有水源地。车队在戈壁上徘徊良久,才不舍地离去,他们没有走远,而是派人回去报信,同时在远处盘旋着,等待着渺茫的机会——达尔富尔地区很可能也收到了这份赏金令,也许,过不了多久,牧马人又会被追得返身逃出来呢?
  他撩起帘子,发现后堂是个狭小的生活空间,还有一扇后门通向另一条小巷,V推开后门看了几眼,举起手腕,“K,调一下这条巷子的录像。”

  H走进空地,草草绕着圈子,随手拾起一根木棒在草丛中来回拨拉,心中充斥着扑空后的庆幸与对领导层没来由的怨气。K一样身不由己,他得这么驱使他,但他们有没有想过,打草惊蛇——惊出的蛇一个点射之后,组织除了得到一具无头尸,以及傅展、李竺潜藏此地的可能性骤升的结论以外,也许依然一无所获?

  而现在,当他们的A计划破产之后,这两张车票又神奇地派上了用场——昨晚他们连开了8小时通宵夜车从特洛伊回到伊斯坦布尔,又用半天的时间搞定了他们需要的全部准备,同时也在特洛伊布下了重重疑阵,在人已现身于西海岸,距离希腊仅有一步之遥的情况下,追击者应该正在希腊边境撒开了盯防偷渡者,恐怕很难想到他们会杀个回马枪,跑回伊斯坦布尔上车。
  K叹口气,“但他们无法控制傅展和李竺,是不是?他们还不在盗火者的控制中,所以才在日内瓦留下了足迹。”

  “刚才路上已经看过了。”

  不得不说,他的紧张时常掩盖了他的聪明,李竺固然被他的态度搞得更紧张,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更有效率的做法,虽然会让乔瓦尼和傅展短暂地暴。露在危险中,但她已经到地铁站边上了,事故发生地点离乔瓦尼越远越好。

  土耳其的夜空真的很美,这一整条路都没有光污染,夜车开在路上,除了车灯以外能看见的是满天的星光,还有路两旁烟草地摇曳的影子。在悠悠的唱经声里,听着哈米德和老板大声的谈笑,闻着廊下飘来的水烟味儿,月光混杂着星光不由分说地闷头砸下,这场景能醉死文青,任何一个人的美貌都会在这浪漫的氛围里得到加成,傅展的审视味道渐渐淡了,他斜着眼看李竺,李竺也看着他,两人心里都动了一下,但又不约而同地露出哂笑:算了吧,和他/她?

  他顿了一下,语速飞快地报出一串地址,“你想要的东西会在明早到达那里,由他们和一个俄罗斯人接头。想要的话,就去拿吧。——记住我的话,我没有背叛国家。”

  “难道你还有不同的见解?”他不动声色地说。
  “走吧,我们进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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