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落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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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冰心》

 而见连凤玖垂目不语,宁桓公主便笑着看向了白卿道,“白大人,别来无恙?”。

  “诶……你……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宫流云跺了跺脚,眯着双眸上下打量了连凤玖一番,方才道,“你不会也和小白一样小家子气的还在惦记着我未送出的贺礼吧?”

  她自认不够豁达,也不可能在知道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以后还能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若是眼下面对的是素来习惯唱黑脸的连老爷,她多少还能将儿女情长压在心底,可偏此刻她面对的是向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祖母,那种煎熬,连凤玖自认有些无力承担。

  “爹,若说那时我偷偷瞒着您和娘亲替表哥下场赴考是为了一口气,可眼下这身官服在身,却不是我自己说脱下就能脱下的。”

  “晚辈唐突,年节造访,此乃师父仿描的《云溪早春图》,自是比不得韩琚先生的真迹,全当是个物件供连世伯玩赏。”白卿双手呈卷,谦逊有礼,用足了过门即是客的优势。

  “母亲,你说是不是小九在天……”连夫人接了话,却是还没说完就被太夫人的利眸给扫得禁了声。

  山雨来去匆匆,过了傍晚,雨竟然就停了。
  话说白卿带着连凤玖此行一路从宣城去蓟州,要途径三城,这第一城便是当晚两人落脚的绵州。

  雨天湿滑,她又没有打伞,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上便沾满了水气。

  老太太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忽然收敛了惊恐之色,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卿后说道,“你……眉宇神韵间还是像你娘亲多一些。”
  “裴……雁来,住……口!”不知为何,连凤玖的心颤了起来。她没有想到,裴雁来竟会如此直接的就拉开了故事的序幕,竟没有一点铺成,让她措手不及,也让她毫无选择的余地。

  见连凤玖闻言干干的愣在了床沿边没有再继续咿呀吵闹,宁桓公主很是满意,便心情略好道,“其实呢这事儿也是巧了,你也知道,为了本宫的婚事,皇上已经操心了很多年,偏本宫也是心有所属了,无奈皇上却一心想着要让本宫去北狄羌戎和亲。本宫因婚事已经驳了皇上好几次了,若是这一次再不点头,只怕皇上也要动怒了。可本宫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一个蛮族皇子,便想着若要两全其美,那就只能是找个人替本宫嫁了。”

  连凤玖不再多言,提笔蘸墨,低头就写。她自幼过目不忘,天生的好记性让她读书习文快得异于常人。
  想她和宋谨誉算得上是两小无猜,这样的情感对他们两人而言自然是弥足珍贵的,可对陆南音来说就会变成一根心头刺。偏宋家小爷一点也不自知,这般大大咧咧的喊着唯恐陆南音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似的,回头若是这新娶的媳妇给了他脸色看,两人弄不好又是一场大闹。

  白卿走了两步,听到了她碎碎的步子声便是回了头,然后不由分说的就将她横着抱了起来。连凤玖本正要挣扎反抗的,见他重重的一皱眉,她便偃旗息鼓黏儿了声,只尴尬的拥着他,衬着一阵一阵从远处传来的将士们鼓舞斗志的呐喊声,连凤玖觉得她还能在这儿和白卿这般儿女情长耳鬓厮磨,也真是……人神共愤了。

  她根本没有料到自己不在的这几日,裴雁来竟成了家中的常客。突然间,她想到了之前白卿和她说的裴雁来去向皇上请求赐婚的事儿,便不由的对裴雁来眼下的做法抵触了起来。
  能听到三姑奶奶畅所欲言的说出这样一番话,连凤玖只感觉安心满满,随即笑着拍了拍脸颊上温润的泪痕道,“这样的好消息,三姐同我一并去告诉祖母还有爹爹吧。”

  要服软还是摆架子呢?连凤玖脑子乱哄哄的,刚想冲全廷方行宫礼,这才发现那双扶着她手臂的宽大手掌一直未曾离开过。

  “杀人偿命,姐姐,若你这时心中还有半点念及三皇子的话,便不会这般斩钉截铁了。静嫔是最后一个,那静嫔之前呢?姐姐,权贵吞噬人心,要争想赢本没有错,可你这手染鲜血的罪,是想让三皇子来替你偿还吗?”
  白卿笑着落了座,先是自然的冲一旁笑眯眯的袭月道,“给我取双筷箸来。”然后方才回头对上了连凤玖的视线道,“既你想我了,我便抽空来陪陪你。”

  可是白卿的师父北山子一手临摹惟妙惟肖,既韩琚真迹无寻,北山子的临摹便就成了绝画。这一幅《云溪早春图》若是放在黑市中,起码也要一千两白银以上的,是以白卿那句“供连世伯玩赏”却是听得连老爷冷汗层层。

  “我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若还听不明白的话,这些年的圣贤书看来真是白读了。”白卿随即笑了笑,释然的心情让他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待两人晃回了驿站,白卿便不耐的打发了连凤玖去给宋谨誉熬醒酒药了。

  连凤玖闻言微微后退了一步,眼前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水榭之境,只是这地方一看便就知已许久不曾有人住过,周遭凉意微乱,院子里杂草丛生,迎着渐毒的日头,一点一点的生出了萧瑟的感觉。

  “微臣不敢!”宋谨誉连连俯下了身子额头贴地道,“微臣愚钝,任凭皇上责罚。”

  “姑娘!”

  可白卿不说还好,他一说裴雁来便是心中一紧,语带责备道,“宫里头的那些规矩裴某不懂,可阿九自从生下来便就患有喘症,从我认识她以后她就长期固定的服着药调理着。但昨儿那场雨,淋着也就罢了,偏她还生生的跪了那么久?寒气入体诱引喘症,而且之前在胥县她就已经犯过一次,若非机缘巧合遇着我刚好上山去采药路过,只怕今日咱们都要去她的坟头添炷香了!如今新伤旧患一起来,大人可知有多伤她的元气?”

  其中吃惊的就数七姑娘和八姑娘了,因为下午她们俩去花间里的事儿没有其他人知道。反观一旁六姑娘的神色还是淡淡的,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低头夹菜喝汤,连夫人闻言却是眉梢微扬,嘴边溢出了明显的笑意。而连老爷和太夫人当时正在耳语,听了连凤玖的话,两人不由停了下来,随即就听连太夫人道,“天气一热你的药就要停了,可这两日天气反复,请了裴大夫来瞧瞧也好,但你也一定要按时吃药,不可偷懒。”
  连凤玖错愕的看着他,随后竟毫不在意的低下了头,用拿过了乳鸽以后油滋滋的手继续拿起了汤匙挖了一勺饭放进嘴里后无所谓的说道,“分明是你太讲究了,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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