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晚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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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舂晚纪实》

 江欲晚扯了嘴角轻笑:“追入这山林开始之时,就派人回北越找秦染搬兵,且在舞涓我们还有五万驻兵,最晚明日傍晚之时,曹恚带着救兵便到了,到时候瓮中捉鳖的,恐怕不是我,而是他。”。

  沉香把干净帕子递给我手里:“小姐,给您。”

  可知道天光渐暗,前头侦察士兵却迟迟没有带信儿回来,很显然,曹恚没能及时赶来,而原本嬉笑怒骂的几个将领愈发沉默起来,面色皆有猜忌寻思,只是不好说出口罢了。

  曹潜猛地点头,虽不知我所说意思,却也放了心思认真思考。

  我朝曹潜笑笑,他便突地脸红起来,顿生局促:“小姐,快请先行。”话还说在口中,人已经先行了。

  可带来的止泻草药熬水勉强够分发,至于止内血的药材就只有一点点,完全不够用。行至这个地方,既不能去买,更不能将大部队里所有储备的药物全拿出来救济饥民。

  再定睛,曹潜站在门口,面红仍在,却不解的看着发呆的我,满脸的不解。
  说是北越落入囊中,中山王李渔又凭什么不愿与我结盟,现在他四面楚歌,就算中玉关如何固若金汤,若是四路人马围城,只需几个月,城中就是人吃人的光景了。

  白棉布被七手八脚的拆开,江欲晚胸/部的伤口裸/露在外,皮开肉绽的破处,有一截木质的箭身探了出来。

  “娘娘请上轿。”
  我无话可说,天理循环,因果往复,父亲害了他,李哲害了我,而如今,他也要从李哲的身上讨回他父辈所受耻辱苦痛,周而复始,我们似乎永远都在陷在一种无头无绪的往复中,消耗着时间,感情,直至将自己变成可谈笑风生,尔虞我诈的行尸走肉。

  “我只是不想做第二个她,所以懂得拿捏分寸。”

  泥土垒的房屋很低,我们睡在铺了毯子的地上,因着逃亡缘故,也讲究不了那么多礼俗,三个人挤在一起,方愈躺在最外面。夜半时候,我睁眼,看见他还未睡。
  我点点头,站在第二排之中,从高个男子肩膀处往外张望,台上的人已经虚弱不堪,手脚皆被麻绳捆绑,我从上往下看去,那人裤腿被撕破,脚踝皮肉已经发紫,外翻,麻绳也被染成黑色,就紧紧卡在糜烂的破口之中,嵌的很深。

  我扭头看孔裔:“若是不拔,不停的出血也会要了他的命,终归是半数的可能,如若你们问我,我只有这个答案。”

  我闻言,不禁转眸看她,不入深宫,谁都不能理解,度日如年究竟是如何啃噬殆尽一颗曾经鲜活的心,漫漫红墙,翠色碧瓦,就连年年春来花仍艳都失之颜色,帝王之情,亦如曾经珍妃与我道,雨露均沾?天长地久?不过也只是以红颜不寿,色衰而爱弛做结,犹不可信,犹不可依。
  “自然不会走,因为你我有约在先。”

  “全殁”了吗?萧家赵家都已经被屠杀殆尽了吗?我扯扯嘴角,这哪里是水落石出,真凶浮水,本就是筹划机密,借刀杀人。

  “小姐,我几日都睡不着,深怕……”沉香跪在我手边,哀声道:“若说此时不比当初,秦染这话说的也并不无道理,可我就是担心这个,若是皇帝还气您当初下的狠手,那您岂不是……唉……”
  我突然微笑,不想解释一字半句,也不会感到遗憾,或是将胸腔之中充斥无数难以言语的悔恨,很多东西得到也会失去,很多美好来过也会消失,不见得任何原定,都会一如既往,天长地久。

  逃不出一个“欠”字,重沄啊重沄,你这般两两相清的个性可当真会害了你,那么多的情债,你又怎么能还得完?萧公这一辈子不够,你的一辈子就够还吗?”

  孔裔似乎还不放心,却被江欲晚制止。
  “萧重沄,如何?你便看着你那情郎,如何粉身碎骨,死在这荒郊野岭吧。”他面上笑不可支,可那笑容却并非真心实意,而是阴鸷而侥幸,灯晃之下,似乎鬼魅附身一般。

  “生时已到,由不得你我了。”

  天刚泛亮,我和沉香便被曹潜接走,车队停在皇宫的后门,在长长无尽头的宫道间连成一队。江欲晚有心,安排了一辆不大,但不算简陋的马车,里面东西一应俱全。

  拎起那衣角一端,阳光之下,似乎紫色之上覆了一层银亮炫目,腕轻转,稍调角度,再看,却是朱红之色覆了一层金辉乍艳。这便是所谓的天下第一锦,一尺百金,同一件衣,在光下看去,一眼一色,恍若投影霞彩流转,幻生幻灭,奇特异常。

  “小姐,你需要休息。”

  大刀扬起落下,所向披靡,人潮如沙,轻吹即散,那人从中而来,仿若浴火而生的凤。随他而来的一行人亦是很快散开,将褐潮挡在外围,不容一物,不留一命。
  曹潜纳罕:“这是为何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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