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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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理沙》

 颁完逐桃华出初云天的御纸后,他顺便扯张新纸出来,蘸满黑墨的狼毫笔在纸上游走,将瓷颜的名字亦写了上去,连夜着流封送往重华仙境。旁人不知他为何会败在方悦手下,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为何方悦会知晓桃华的容貌,且连桃华当日穿甚么衣裳都知晓?必然是有人做了仙界的叛徒,这个仙界的叛徒,便是瓷颜。。

  诚然,她就是个豪放不羁的人。

  所以后来世人议论她时,用的最多的词无非两个,一个喜怒无常,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桃华觉得世人说的甚是有理,照盘收了这两个词,再说给季霖听,“旁人都说我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季霖你觉得我该改一改脾性么?”

  明明响在耳边,却好像隔了数里,遥远而不真切,隐约带着让人心惊的熟悉感。桃华惊愕的抬头,手边饱受磨难的茶盏终于啪嗒一声滚落地上,碎片溅了两尺远。面前的青年左不过二十左右年纪,面庞干净俊朗,一头墨色的发飒飒垂于两肩,色泽柔亮,一枚黑白相间的发冠戴的板正,干净如温润的玉石。棱角轮廓与初微有几分相像,尤其是眼睛,几乎一模一样,睫毛长的能垂下来。但细看又似乎完全不像。桃华张口小声道:“你……”顿了良久,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半个时辰前,天上并无繁星闪烁,就连月神的宫殿都被黑色的云彩遮住了。她洗漱完毕后忽然来了兴致,想蹲在桃花坞最高的那棵桃树上看星星,开窗朝夜幕上空看了一眼,又悻悻的合上了窗户。帝君取了条厚方巾替她擦拭头发,似看穿了她的想法,待擦干她的头发后,朝着夜空捏了个诀,点点繁星骤然出现,忽闪忽闪似帝君深情的眼。

  从楼上到楼下,几十步的路程,瓷颜硬是走了许久,面上一直嗪着端庄有礼的笑,如古画上普度众生的玄女。

  桃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表面功夫做的仍是十足,“如此便不陪帝君扯闲话了,错过了时辰赏花的乐趣便减了一半。”牵过一直不吱声的鱼丸,“今晚月色当真是好,想必夜来香也开的比平常更为妖娆,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呢。”
  那里与世隔绝,虽是一方仙境,三清浊气甚微,环境怪异恶劣,离壁国又远,用来抛弃一个不吉的孩子再好不过。

  桃华抬头看看帝君,又低头看看山楂糕,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十分为难。

  事实证明桃华猜的果然不错,那厢着青色衣衫的,确是重华仙境的主人无疑,名唤瓷骨。
  她状若无事的收回手,遥送迎亲的车马愈走愈远,直至消失在重重宫宇外,再也瞧不见。

  桃华点头,“药神的确一直想用洪荒大地的毒瘴来炼丹。洪荒大地的毒瘴这样厉害,估摸药神炼出来的得是至毒的丹药,吃指甲盖大小的一点便能死翘翘。”

  那时魔界还未同仙界交恶,撑天的柱子数百年如一日的立在雪地中,巍巍不倒。某日,初微例行到不周山查看撑天柱,回来后,突然到重华仙境问他,“你说,凡人能在不周山生活多久?”面上的神色,他从未见过,像疑惑,又像欢喜。
  后桌先前喷水那人终于忍不住了,拍着桌子笑的不可开交,“我看不下去了哈哈哈哈哈哈,桃华蠢初微也蠢,哈哈哈哈哈哈……”桃华捡起扔在桌上的筷子,头也不回的向后桌扔去。木头筷子不偏不倚的插在无妄右手拇指并食指之间,差一分便能碰着他的皮肉,险之又险。

  帝君一把拉住她,翻身爬到她的身上,单手解开她肚兜上的绳结,滚烫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的脖子上,胸前。他哑着嗓子道:“无妨,我怎会让他们有机会看到你。”

  然而所有反驳的话到了嘴边,都变成了一句痴言,她仍旧躺在他的臂弯,颤抖着声儿道:“你的嘴巴看上去好软。”
  清晨的桃花坞烟雾缭绕,积攒了一夜的露水挂在桃花瓣上,僵持着不愿坠入泥土,桃树底冒出绿油油的新草,柔嫩细绒,倾吐着清冽芬芳。仙境大抵都如此,美好静淑,像幅画似的令人不忍踏足。

  可能悲伤的时候想的比较多,脑海中有几道光影略过,桃华思忖片刻,回头问织造仙子,“这套喜服,你从前做过一套,是吗?”

  她不想就这些事上初微跟前告一状,她能来到初云天已经是莫大的运气,成为帝君的徒弟更是造化中的造化,若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劳师动众,日后的日子必然更加不得安生。
  瓷颜不禁扭了秀丽的眉,“你既然记得帝君,为何还要装作不记得。”

  “哈哈哈哈……嗝……”生生止住了他夸张的笑。

  她跌跌撞撞回到桃花坞,身上的血迹未干,脸上皆是斑斑的血点。她在泉水里泡了半晌,泡到身上的皮肤都起皱了,仍不想出来,好像那些血迹叮在她的脸上,永远都洗不掉了。
  他已将桃华的桃字写在了请帖内页,停笔想了想,最终还是作罢,将请帖揉成个纸团丢进了纸篓中,再不作他想。

  帝君的意思是,喜宴上的桌布的颜色仍用正红,如此显得喜庆,众仙看了亦有食欲;桃华则想用白色的桌布,也不需纯白色,上头可以绣一些花纹,譬如四时花卉或是祥瑞之兽,如此显得素雅且有意义。

  桃华难过的从软轿中的小几上摸了个香蕉,扒了皮气哼哼的朝嘴巴里送。她暗暗想了一想,觉得自己的防御性着实过低了,三番两次让人带出宫却浑然不觉,这对她的神仙身份是种挑衅,□□裸的挑衅。

  见她似乎有些犹豫,帝君想了想,又道:“如果两个地方都不合你心意,我可以同瓷骨商量商量,借他的重华仙境一用,重华仙境景致也不错,桐花台用来做主婚场亦挺合适,地方宽敞且明亮。”

  无妄难得同意他的想法,略略思考片刻,给了他一个十分崇拜的眼神。

  从朝阳初升到日落西山,桃华坐着的姿势一直未曾改变,帝君的床榻上有淡淡的青草气息,她恍惚觉得,帝君就在她身边。
  “不!”鱼丸不屈坚毅的反抗声在桃林里传了几个来回,因为挂在树上,所以这反抗声来的格外铿锵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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