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之可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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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达之可能的未来》

 ——但到最后,他依然是不朽的,所有的苦痛过后,他留下了传世的遗产,这熠熠生辉的作品替代着他在这世界活了下去,时间让梵蒂冈变得尴尬,像个财团更多于像个圣地,宗教信仰更多地像是一门生意,是它吸引着成千上万的游客继续来到这里,它比圣彼得的宝座更具有神性。一个人凭借自身才华与牺牲,在这世间留下的遗产,它的影响力——。

  但傅展的操作的确很娴熟,李竺还以为他是说说而已——但他真的把文件启动上传,她之所以一直保持沉默只是因为一旦质问那就全部露馅了:但如果真的把文件给盗火者上传了,他们跑这么远是为了什么,拿个备份?很多东西就只有独一份儿才最宝贵,这不是真理吗?

  这些眼睛的主人饶有兴致地想着:你们到底是谁,现在又在哪儿呢?

  “我帮你们讲,真个不是我自己瞎编乱造,我每天讲是讲六点半起来晨跑,但是这把年纪,是不是,五点多其实也醒在床上看电视了,那天起来我躺着就觉得太安静了。我们这个房子的隔音你们晓得的,不太好的呀——哪有五点多就走这么早的?而且再讲,他们要出门那么大的声响我能不醒?”

  两个包很快被拿出来了,工作人员忙碌不堪,根本没想到核对护照,其中一个鼓鼓囊囊,颇有些份量,傅展轻松地把它甩到背上,和她一起踱出博物馆,天色已经微微有些暗了。远处圣彼得大教堂门口,黄牛还在纠缠排队的游客,告诉他们自己能带他们插队,‘只要十欧元’。

  “到最后,还是艺术家让建筑不朽。”她对傅展说,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她特别为《创世纪》着迷。米开朗基罗对魔鬼的描绘甚至比对耶稣还更用心,是不是他本人对世间的体会都凝聚其中?这世界魑魅魍魉横行,他本人也只是一张满是痛苦的扭曲人皮。

  他顺手把那杯没喝完的莫吉托带走了。
  她的表情毫无波动,只有嘴唇又开始轻轻地颤抖,“那艘船比我呆的好,实在塞不下人了,我让她上那艘,她父亲在那里,还有他的同事和好友——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

  他推一下胖乎乎的脸颊,做了个手势,比向车窗外的原野,“怎么样,喜欢它吗?”

  这是她第一次‘审讯’,傅太太当然有点畏难,但并没感到很难上手。一个经纪人的日常工作就是‘玩了命的冷读’:他说以前来过罗马尼亚,这是假话,‘因为公干来过这里’,这是现编的,有不必要的停顿,可能是下意识的谎言——很多男人在女人面前表现得都笨拙而浮夸。不过自己开公司是真的,他说那句话的语调相当的自信。
  工作以后他都做了什么,她当然很清楚,这话题不太合适,让她不禁想起被抛诸脑后的从前,一周时间,100多个小时,她的生活天翻地覆,现在被傅展提起来,那些过往才从心底泛起来,带着陌生的泡泡,像是她已经重新出生了一遍,再回头看,那些事都已经有了一辈子的隔阂。

  “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小清新会恨死你的,怎么敢讲这种城市风貌的坏话。”李竺不禁一笑,傅展其实是个很有趣的旅伴。他们正穿着闷热的假体服,在危机四伏的公共场合闲逛着等人,随时都可能被程序识别,但傅展就是有本事把纯粹打发时间的闲聊变得有意思。
  “是已经暴露了吗?”她问,“要不要给安杰罗打电话?”

  他们是怎么追上来的?

  这是在给她信心吗?李竺有点想笑,“刘工,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当晚,少将被控制后的数小时内,一场军队小规模叛变爆发,军政府两大巨头反目,MBE浑水摸鱼,刚稳定下来不超过半年的埃及,再度进入动荡之中。开罗城内火光处处,当局的反对者和MBE支持者混杂在一起,涌上街头又砸又抢,市政广场再度成为集会地,大量民众涌入这里,把它挤得水泄不通,军警紧张地在周围维持秩序,有人对他们砸着石头,很难说局势是否会继续恶化,流血冲突是否一触即发。

  这里已经远到无线电台都没法用了,这些游牧人也在冒险,大体来说,北部省还算和平,这主要是因为它实在穷得没人对它感兴趣。北部省的一块地,迄今都无人认领,不论是苏丹还是埃及都对这些不毛之地嗤之以鼻。但他们现在已经快接近扎格哈瓦人的地盘了——这个地区有另一个大名鼎鼎的名字。

  ——不过,她们的知识到底还是不够丰富,如果早知道这边的人都是这样打仗的,那根本不必叫傅展走。搞到现在,人死了,车也开不了了,她就算赢了也哪里都没法去,如果傅展没回来接她,那她最终也只能死在这里。
  她半开玩笑,“不是我肌肉,你大脑吗,开动脑筋,推测一下,你觉得这里装着什么?伊拉克从未存在大杀器的决定性证据?——老实讲我真不知道这里装着什么,能让美国人为了假公济私不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又始终没有太多的打手来抓我们。”

  电话那头似乎很激动,说了一连串,傅展一一地应着,“嗯,嗯,我知道,我知道,嗯……”

  偶然,在风中,他们也有短暂而破碎的交谈。隔着音乐与风声,那声音就像是梦中的呓语,细细碎碎,得靠脑补才能听清楚,“一起去吃糖火烧吧。”
  “他们让我们一起去做晚课。”她音量又低又含混,还有点无奈,“很少见——晚课也不是这个点,不过,我们都得去,否则,就是不够虔诚。”

  他是对的,美第奇家族虽然占据这整座城市,但在财富量级上恐怕还是无法和法国王室比较,这花园的讲究无法和凡尔赛比,但胜在地势,整个皮蒂宫都建在小山坡上,这里是佛罗伦萨的制高点,可以居高临下地欣赏到圣母百花大教堂的全景。隔远去看,那标志性的红砖穹顶与三彩贴面就像是个大玩具,周围起伏连绵的黄色住宅与天边浓绿色的原野连成一片,有那么一会儿,他们谁也没说话,只是坐在柔软的草坪上,静静地眺望着这幅水彩画,翡冷翠真像是被人用油彩画在地球上的。

  没有美国人搅局,俄罗斯人恐怕也不知道他们来了意大利,在开罗,他们将完全落入盗火者的掌控,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想出什么新计划,盗火者的确比他们想得更难以应付得多。勇敢梅利号也让人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能力。

  “这是个很基本的常识,而盗火者不了解这些,他们就像是——用个很中国的比喻,就像是初出茅庐的三太子,他们拥有惊人的能力,同时也惊人的幼稚,黑客能力就是他们的混天绫,也许他们只是想洗洗澡而已,这是很单纯的目的,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让这样的人掺和到国际政治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大多数政治力量对他们保持沉默,不过,看起来……”

  “我和傅先生都觉得手机和东方快车号的氛围格格不入,对,当然我们平时也离不开手机,但一旦坐进东方快车号,我们感觉还是要——我不知道,更投入地回到那个时代。”

  “不知道。”劳勃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别的事,心不在焉地嘟囔,“如果每桩发生在达尔富尔的流血冲突都要搞明白来龙去脉,那我们就别想关心别的事了。”
  这无疑是侧面印证了大家的怀疑:K也认为H叛变了,至少是极有可能叛变,所以之前他完成的工作也都变得不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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