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依稀慈母泪》

　那人听了，收了还未发作的火气，转身便走。。

　　我破涕为笑，“你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长得真好。”

　　我只觉得脸上的肌肉已经连抽搐都不会了，只是僵在那里。

　　路灯的不明了的暗影中，他的表情很凝重，却也很冷静。我见了，如获救星，忙上去开了后面的车门，方云笙和文澍、文沁三个人好不容易把挺着大肚子的方文氏放到了车上；文沁也跟着上了车，让她姐姐靠到了她的怀里。文澍跟我挥挥手，说，“你先回家吧，我也去医院！”便也进了车里。

　　“我不想让你死，也不要在这牢房里呆一辈子。”

　　“谢你？”

　　“这里是哪？”
　　于是当日下午，便让小杨开车送我去渠家公馆。因为此前收了渠绍祖的名片，知道他家的地址，所以很快就找到了。

　　我的火气忽的爆开来，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朝他所站的那方地上狠狠的砸下去——那茶碗的瓷片和里面的水顿时溅得四处都是。元存勖下了一跳，向后退了半步。

　　“是，是大少爷，元存劭！”阿吉喘了一口气，解释道。
　　“槿初，只要你自己喜欢，无论什么人，妈都能接受。”

　　这样想着，我忽的站起身，搭上那人伸出来的手臂，和他一起走到了舞池中央。

　　“不，只是随便问问，你不要挂。我是想，想让你听雪……你听，现在外面还在下，窸窸窣窣的，像一首低低的圆舞曲，只一会儿，就舞遍了白茫茫的世界——”
　　还没有等方云笙说什么，元存勖已经走上前来，扬起胳膊，一拳打过去，把方云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方云笙趔趄着后退了几步，歪过头去，嘴角随即流出血来，然而，他擦了擦嘴角，依旧直起身来，沉静的说道，“二少爷，你误会了——”

　　为了让自己的心尽快平静下来，我勉强坐到椅子上，继续看报——忽然，一行加粗的黑字嵌入我的眼帘，像一根针似的刺进来。

　　“路人？这么说，我也曾经是一个路人。”
　　“请。”

　　“现在不是，那什么时候是啊？”大嫂追问道。她一向不多嘴，但是嫁入王家多年，她最了解母亲的心思，所以这句话，只是代母亲多问了一句而已。况且心细如她，席上元存勖看我的每一个眼神，与我的每一个动作，都已经落入她的眼里，这一切，还会有差吗？

　　这是一本《抒情歌谣集》，中英双语的版本。
　　“你已经说过，萍水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

　　“你不会在怪我上次见面没有和你多说话吧？当时我心里很不好受，是因为方云笙他——”

　　“哎，我在码头上遇到一个人，正在四处打听王家茶庄。我想着许是和王家有瓜葛的人，便把他领来了。回来的路上，却听几个车夫说地头蛇老九他们又在闹事，一说地点、情形，我就揣摩着，不会是特地来找二小姐的麻烦吧，就忙叫了几个伙计，急匆匆赶了过来，没想到还真给碰上了。嗨，幸好没误事！”
　　李采办想了想，看了一眼方云笙，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负责抽查，没有问题就签了字，不过——最后负责发货的是方云筌。”

　　我看了他一眼，笑道，“不退反进，不降反升。你信吗？”

　　“这是茶庄，不是——”我的话还没说完，便兀自呆住了。这个声音固然沧桑了许多，但那种味道，却还是熟悉的。

　　“那，曼芝，我先不打扰你了，还有事——”我对苏曼芝说道。

　　梁复听到我的说话声，抬起头，很高兴的和我打了招呼。

　　我望着他的高挺而固执的鼻梁，忍不住捏了捏，笑道，“我可是比你大两岁呢。”
　　“你不是汉奸。我们都曾帮助过抗日。”我宽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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