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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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承欢》

 待换上了自己的衣物,煜煊躺在龙榻上命春风秋雨退到了她们平日里住的小阁子里。过了许久,她四周环顾、倾听了一下,夜已深,除了侍卫巡逻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传来。她放心的起身,从枕头下掏出了萧渃交给自己的青帕。。

  “蝶雨,回······”

  煜煊立即坐直了身子,灵动的双眸倏地大了许多,那日萧渃受伤,她心中又郁结许多杂事便把那两个江湖人所说的事抛之脑后了。

  龙辇依旧日日迎着晨曦把煜煊抬进闻政殿,再依旧把她抬进勤政殿。一路上,金光琉璃瓦似素日般流光溢彩,夏尽绿树亦苍翠。唯有迎着明光的龙袍不似昔日那般刺眼,煜煊越发久长的盯看着自己的腹部,盯看着金线绣就的龙头龙须。

  墨凡书房内清冷幽静,骠骑将军李飞、车骑将军贾震、廷尉张轩、卫尉白显皆紧皱眉眼。

  煜煊清秀面容蹙起为难,用手撩拨着桌子上烛台的烛焰。墨肃拉过她的手,紧紧攥在手中又问了一遍,“眼下塞北之乱已平,你还有放不下的?”

  茗萼候守在寝殿之外,再无了昔日的那般羞意,换了心中醋意满满。络尘对阮太后细数的思念,阮太后太后隐藏数月的情感,皆透过帷幔落入她的耳中。
  这话听在阮凌锡耳中,让他多了一分对煜煊的怜悯。若说他为娈童是侮辱,与煜煊女儿身难明、背负天下骂名相比,却算不得什么了。阮凌锡的白衣袖袍拂过殿前石阶,沾染了灰尘。他走到煜煊身侧,指尖轻挑了几下琴弦,幽转的琴声传出。他看向煜煊,淡淡道:“皇上心中苦闷时,撩拨琴弦或许可解愁绪。”

  一片锦翠藏红烛,若无了自己整日拖累着萧渃哥哥与凌锡,这混乱的一切便会重回本原罢?那凌锡会同谁在一起?萧渃哥哥又会对镜为谁梳妆?她心中愁绪似万千雨丝,斜斜的落入心中。

  “二王子,翊辰阁主来访!”
  长寿宫中,太后坐于妆镜前,她细细瞧着铜镜中的自己。眼角处已有细细褶皱,本就平庸的姿色,无了太后华冠与朝袍相衬,愈加平庸了。她绕着秀发的手指显出一根白发,她心生惶恐之意,连忙拔了去,重重丢下。

  翊辰却无赖道:“你若是不同我成亲,我明日便去把庆徽所有的武擂全打上一遍!”

  墨肃看着煜煊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撇了撇嘴,后退几步垂首不语。冷静下来后,李奶娘不想将此事宣扬,若阮太后知晓了,必不会轻饶了墨肃。可墨肃也只是孩童,她不忍墨肃被阮太后所害。
  阮太后气恼之下,挥起拂去玉几上的茶盏,热茶泼在茗萼面上,茶盏碎于茗萼膝侧。她怒道:“你跟了哀家二十余载,如今却坏了哀家的大事!哀家不会轻饶你,来人,把茗萼关进冷宫!等候哀家发落!”

  和瑞五年,六月,蝉鸣蝶语。

  少年倒也温和,没有说什么便坐了下来,“铛!”一声把自己的佩剑放置在桌子之上。
  黄袍男子喝了碗中的酒,“哈哈······都说阮二公子是患了瘟疫,要我说啊,准是被皇上玩弄出了什么隐疾。太后为了保住自己儿子的名声才以瘟疫之名送了阮二公子出宫,又逼着自己的哥哥把女儿嫁给了自己的儿子。要说这阮家呼风唤雨十几载,如今皇上还未亲政就大肆压打阮家,若不是有阮太后,阮家早不知落得个什么下场!”

  缠绵被尘世纷扰打乱,茗萼惊诧道:“你如何知晓太后非皇上生母?”她埋首于锦被中,生怕络尘会因自己欺瞒他而气恼。

  元儿猛地松开自己死死缠着翊辰的双手,却见赤烈与两个武士压着薛漪澜进了厢房。被武士架着臂弯的薛漪澜观得元儿与翊辰举止亲昵,又听得方才翊辰的话语,便压下嗓音质问道:“娘子,这男人是谁?”
  端坐在下位的墨凡拱手道:“皇上认为这信笺可会落入金义天手中?”

  如今,十五年前到底存不存在一个无面皇子已成了谜案。那十五年前,皇城中到底有无皇子出生,也需要好好调查。墨凡的脊背上冒了一层冷汗,若当今皇上为女儿身,皇城中那些死在自己剑下的娈童便是一群*后宫的女子男宠。

  收编了帝都皇城中四处横蹿的河昌官兵,魏煜澈令被困于皇城中十余日的大臣们先行回府上沐汤除尘,明日早朝再谒见皇上。皇位即日便是魏煜澈的了,煜煊对他的决定亦是无甚意见。
  烛台下,阮太后微蹋的身影影挡去春日寒光,影怯灯孤,她失神的念着“蘅芜”。她闺名本不是蘅芜,只因从小自知姿色平平、无法以色动人,便倾心研读诗书礼仪,谨记圣人之言以规矩自身言行,成了闻名帝都的才女。其父阮愚隐见她女子身却心明朝政国事,在她嫁于兆洛王魏天佑那一日为她更名为蘅芜,魏天佑也只在成亲初唤过她“蘅芜”。自从她做了王妃,又成了皇后,如今又尊为太后,这蘅芜二字便再未有人唤过她。

  赵忠掀着帷幔,一身太监衣袍的煜煊走进来,脊背微微塌陷着。她面无神采的对着阮太后拱手一礼,无力道:“儿臣见过母后!”

  纤腰细细,柔软似柳枝轻舞,天水碧衣裙拂尘般出了门去,看在魏煜珩眸中别是一番*。他见元儿身姿纤瘦,不免被自己那句天仙而误了,目光如炬的瞧着出去的元儿,愈发想要看一看她的容貌。

  茗萼心中一颤,手不自觉的捋了捋发髻,苦于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没有妆镜,又不好当着灵儿的面去细细梳妆。她只得垂首道:“唤他进来罢!”

  阮凌锡与萧渃听到药碗碎地的声响,皆向帷幔处看去,薛佩堂蹲坐在碎碗旁面露痛苦的擦着嘴角处的汤药残汁。

  柳儿、璃儿与春风秋雨的年龄相仿,每每见她们倆打闹时,元儿便会想起留在勤政殿的春风秋雨。不知她们现在如何了,当初留下她们在帝都,便是不想连罪她们,如今赵忠一死,她知晓她身侧的人,阮家皆不会轻易放过。
  因心中存着对墨家的愧疚,煜煊为了宽慰自己,不免出言想要撇清一点罪责,“阮,阮爱卿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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