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男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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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男妻》

 苏萧病中,倒是有好几拨儿人来探望,杜尚书家的宝贝公子自是不必说,自然是常来常往的,只是有一个人——兵部的刘许沉倒是让她多出了几分意外。。

  老鸨乃是这行里头混了许多年的老手,卖来的女孩子开始的时候都少不了有些上吊跳井的念头,寻死觅活的也不在少数,故而这样的戏码,那老鸨自然也早已见得多了,有的是磨人的好手段,只当是例行的□□规矩而已。多少好人家的女孩子到了这里,闹着闹着也渐渐地明白了,就算是到白白陪上人命了,也没有人说句同情安慰的话,唯有被嘲讽冷笑打骂折磨的份儿,渐渐地心也死了,渐渐地也就从了,这老鸨当银香不过也是这样的女孩子,于是不过个把个月,便逼着她挂了牌明了价码,当晚上便要破瓜。

  哪里晓得郑溶却赶路心切,直至日头正午也未曾有休整的命令传下。这样一路奔波下来,过了午后,她渐渐觉得小腹疼痛难忍手脚发凉,她在心中默算了下时日,想必是葵水将至,方才晨间已是勉力支持,哪晓得葵水又将至,真真儿是应是世间常说的那句话——祸不单行。

  见皇帝兴致如此之好,众臣俱是卯足了劲儿要弄出一派太平盛世之景,不多时,郑洺便微微有些醉意,见郑溶尚是正襟危坐,便端了酒杯朝着他斜身过去:“三弟,咱们兄弟久未如今日一般畅饮,哥哥敬你一杯。”

  王旬走后,苏萧独个儿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望着灰扑扑的床帐子,白日里的锣鼓喧天仿佛是一场梦似的。曾经兄长人前人后称赞自家妹子有咏絮之才,哪晓得,现如今自己竟然真学了戏文里的女驸马,进京赶考,得中金榜。她心里是又喜又愁,喜的是现今金榜高中,父兄之冤眼看着就陈雪有望,愁的是今后每一步不得不前思后想谨慎行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想的,无非想庇护得他的阿筝一世安稳,可他有他的打算,老太爷也自有老太爷的打算。他心知这已然是老爷子最后的底线,此时若让老太爷起疑,觉得他与阿筝有了私情,即便是将阿筝迎进了门,可他不在她身边的那三五年,她孤苦伶仃,一介弱女,如何在这样的大宅深院里安然度日?

  夫婿冷淡,姑婆见弃,等待她这般弱质孤女的,不过是在一方围笼里孤苦一生!自己在那活人坟一般的邱家后院里的半年时日,那些盼着他回顾一眼的痴念,现下想来,不过是白白的痴心妄想罢了!
  “你既然闭门不出,便需做出些受伤的样子,一来呢,因受伤到塞外去散散心也是情理之中,二来也叫二王放心,你如今受伤了,是断然不能上马征战的。”顾侧站起身来,“已是三更天了,等到城门一开,我便入城。”

  郑洺状若癫狂,放声大笑,一把掷下佩剑:“自然是不能的。”

  苏萧道:“是我同王兄一道赁下的。”
  那贴身的侍卫吓得扑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道:“求殿下恕罪!求殿下恕罪!”

  出淤泥而不染,不过是纯良的心愿罢了。在世上能做到的又有几人?一群人在泥巴塘子中滚得一身烂泥,两眼发红,最见不得别人衣裳洗得白净理得抻展,王旬要做端方君子,旁人未见得容得下他,这京城更未见得容得下他。

  杜尚书微微一沉吟:“小苏好记性,确有八百四十二件。”
  郑溶也是糊涂得很,连着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历也没弄得十分明白,便将她日日搁在身边,万分宠爱,果然是色令智昏。

  摇晃的烛光中,郑溶端坐案几之后,随手翻了翻案头的一卷文书,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喔?敢问邱大人何罪之有?”

  早已知晓的事情,由她这样一字一句地说出来,如同一把利刃陡然插入他的胸口,让他窒息得几乎不能呼吸。那一夜,他那样的将她死死地揽入怀中,她那般柔婉荏弱地承受着他疾风暴雨般的吻,却不知他的唇辗转在她的脖颈之上的时候,究竟是带了怎样的痛楚和妒意。
  邱远钦垂眸道:“微臣资质平庸,难胜任太子太傅之职,微臣离家数年,家中老母华发已生,因此请圣上体恤臣思乡之情,允臣辞官归林。”

  郑溶道:“千古名臣自然辅佐千古一帝,要的是四海晏平成千秋功业。”他终于慢慢地转过头来,面孔恰好朝着苏萧躲藏的方向,目光沉稳而平静,仿佛方才吟诗的那一个人从来未曾存在这世上一般,他仍旧是那一个决胜千里之外,运筹帷幄胸有成略的瑞亲王殿下,“本王从未忘记十年前立下的誓言。”

  苏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惨然道:“银香,我只恐累你性命不保。”
  经了方才的一阵慌乱,苏萧此时反倒是慢慢有了思绪,侯郎中一言不发,杜尚书显然已是措手不及,她从黄达方才的话音儿倒也咂摸出了几分意味,这可不就是针对自己的设好的一个局么?什么按老例办差,什么同僚帮忙清点核查,什么并未开箱查验,那黄缎九龙曲柄盖估计早就被人掉包了,自己早将东西交给内务府,如今要自己从哪里寻出一个御用之物来?自己犯的错哪里是什么拿错了红罗五龙曲柄盖,真正的缘由怕是,那日里一个不留神撞见了三喜罢?

  颁此诏书三日之后,左相顾侧获罪下狱,只因左相在早朝上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大实话:“陛下先取天下,再夺兵权,岂非小人行径焉?”

  没想到郑清年纪虽轻,却是个炭火脾性,当即朝着那承王世子怒目道:“当年瑞亲王殿下十八岁带兵出征,战果累累。如今本王已是二十有余,承王世子却口口声声称本王年少,不堪重任,这么说起来,承王世子是看不起本王吗?”
  苏萧摇头道:“这件事可不是邱大人说了算。再说了邱大人把自己的事管好也就罢了,竟然管到我的身上了,未免管得太宽了?”

  她隐约觉得尽孝心这一番话,有些蹊跷,反倒是像在掩盖着什么似的。

  说罢,扔了马鞭给那小沙弥,领着苏萧往寺内走,郑溶常常不拘言笑,苏萧很少见他在人前这样大笑,不禁问道:“殿下寻访的人不在,那今日岂不是白跑一趟?”

  家里的下人说,苏家小姐上门,在大门外就被拦了下来。

  郑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睛并不看底下的侍卫:“回府。”

  片刻之后,那温暖的手掌却慢慢地将她放开了来,她难受得要命,可是那温暖的源头却不知何故消失了,她内心一阵说不出的沮丧,只觉得天地间唯剩下了自己,就如同那日她站在苏府门口一般,家破人亡,她最后看了一眼那高高的牌匾上头鎏金的苏府二字,毅然转身走向茫茫的未知的人世间。
  苏萧一时间呆立当场,她只知自己在怀清的所见所闻,哪里还能想到昌安已是如此严峻?哪里晓得他将所用之兵全部调往昌安,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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