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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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知秋》

 可江欲晚似乎并不愿就此便宜我,他急急收了手,忙一只手搪在我后颈,把我抱起。。

  小唐犹豫了再三,终究还是听话的带着东西离开了客栈。我们又在客栈里等过三日,猜想小唐应是找到了合适路线离开之后,方才启程。

  “夫人……”方愈从帐房旁边探出身,定定看我。俊秀的脸满是踌躇,他似乎一再斟酌,却始终不愿开口问我。

  没有记忆是真的可以隐藏得住,不揭开伤疤,便难以看到结痂下面溃烂生浓的伤口,而不去揭它,不代表它不存在,亦不能代表伤口已经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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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

  只是对于我,或者其他与我有关的人来说,才是性命攸关,天等的大事。
  我起身,走到桌子旁边,顺手掀起帕子,里面工整的叠了三套衣服,白色,红色,绛紫色,我摸了摸,顺手把绛紫色的衣裳抽出:“皇城沦陷,王朝半没,皇帝不知所踪,必是天下大乱。那将军并非池中物,野心可见,于我这种前朝废妃,似乎留下来也没有多大意义,不过是有碍观瞻的一抹残色罢了,我没有理由留下。”

  今日的江欲晚穿了件牙白的锦缎袍子,质地并不算贵重,只做平常,细细看过去,上面绣了暗花,清爽而雅致。

  我勉强扯了嘴角,饶是自尊心再高,再不愿接受孔裔的帮助,却也得乖乖听话,顺从的被救助。许是精神极度紧张过后,人的身心和肉,体在松懈下来的一瞬间回归真实,便顿觉无处不疼,无处不灼,疼痛沿着四肢百骸,传向身体各处,而当初竭尽全力的拖行尸体和承担江欲晚的体重,已经让我透支所有的气力,双膝一软,还未等孔裔扶我,我已瘫软在地。
  马进了院子,两边站得皆是北越的兵士,江欲晚一身绛紫便服,站在院中,见我回来,嘴角笑意甚浓,却眼神冰凉。

  我走进,低头一看,复又抬头,轻声道:“我已吃素许久了。”

  眉目一转,他信手拈杯,请问:“小姐这是何意?”
  看我不接,他又接着道:“我要告诉你那件你想知道的事情,恐怕要耽搁一段时间,你且先穿上披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战争总要有人牺牲,敌或者我,若是只舍弃一部分的性命而保全大部分的性命,可谓值得。哪一个开国帝王,不是一路堆尸如山,血流成河的走来的,那些所谓两全其美的办法,不适用在这乱世之间,通则统,想必再好不过,可惜,很多东西要绕个弯路,才能名正言顺的,干干净净的拿在手里。”

  我浅笑:“我答应过你,不会丢下你的。”沉香含泪,点点头,径自出去了。
  我定定盯着她冰冷的目光,见月色化成一汪水流过她的脸,留下苍白一片,而她的眼色却比那月色还要清冷:“其实,皇上也没有你想像中那么爱你,没有。”

  “小姐我来。”曹潜忙上前背起江欲晚,我则扶着孔裔,一并往林子深处走,幸好没走多远,便迎来许岩平,总算是安然而归。我片刻不敢离开江欲晚身边,周大夫忙里忙外,止血,剜碎肉,包扎,着实弄了许久。他身上没有其他伤,都是被火炮炸开的伤口,有些是杂物嵌进去的,胸口处伤口太多,流了很多血,人时昏时醒。我跪坐在地,一点儿微弱灯光下,细细看着他苍白蹙眉的脸,越发心如刀割。

  江欲晚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站在我身边,目光仿若黏在我身上一般,一动不动,愈发阴鸷,半晌,听他冷冷道:“谁稀罕你的成全,独走宛城,这一帐我还没与你清算,你若还敢擅作主张,九重天外,阴曹地府,我也要逮你回来,锱铢必较,铢两悉称,你切记牢了。”
  镜中人容色清艳风流,风姿绰约,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我细细看去,一张似曾相似的脸,那不是我是谁,只不过,这张脸不属于现世,而属于前生。

  “不怎样,就是要定你了。”

  “欠债还钱,知恩图报,杀人偿命,那将军以为什么是还不尽的?”我未抬头看他,只是一圈圈帮他缠绕伤口。
  “怕他死,就快些动手。”

  我刚随曹潜往后走,瞥眼之间,见前面似乎有顶轿子,轻纱幔帐,精巧流苏,一眼看去,便知是为女子所用,我脚步委实一顿。一眼望去,这十里亭本是坐落在山上,队伍停在坡上,坡顶有庙,江欲晚的白马犹在,人却不见了。

  我出门之时,沉香跟在身后,方才走过一条廊子,看见秦染从对面走过来。他俯身,十分恭敬:“娘娘千安。”

  一队轻骑装备甚简,趁着夜色,向舞涓的东面出口行去。方愈与秦染皆在马车里与我同行,夜深人静,路上无人,只有马车轮子颠过石板的声响,三人坐在车中,皆是各自敛神凝眸,不知所想。

  晚上徐苏过来请我过去与李哲一起用餐,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毕竟小唐那里得来一消息也只是片面,去了,倒也可以从李哲口中得知一二。

  不过,倒是这个毛骨悚然的传言,让我少了许多被骚扰的机会。只要我靠着树休息乘凉,一定不会有任何人靠近,便是沉香也如此。
  他心里的不是恨,也不是不甘,而是一种不屑,对于他人自以为百无一漏的算谋最终却竹篮打水,挫骨扬灰下场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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