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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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枝》

 郑明德捏一捏儿子的脸:“去睡罢,明儿我不出门,就和你们玩一天,还有,后日一早,还要去拜你们祖父祖母的坟!”。

  那衙役上下打量一下,把里正推开,拿出一张用了印的纸:“这是老爷发的追捕公文,这也是常事,还请……”

  青娘看向那香炉,香炉脚上,曾经栓着一根黑线,线从供桌那绕过去,握在王婆子的手里。原本青娘和王婆子商定的,是想借此让郑大奶奶心慌心乱,谁知竟让郑大奶奶自陈当日的事。

  等郑明德把碗放下,他这才又看向青娘:“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就进城里去,那宅子很不错,你瞧了,一定很喜欢!”

  黄婆子不料这一变,还在想法子呢,就听到狗叫的声音更大,家家户户也点上了灯。

  秀才娘子举目一瞧,黑压压的一片青瓦房,口中不由啧啧赞叹:“这片瓦房,盖的可不一样呢。”

  青娘提着裙子走进院子,宁榴已经拿起刀来,往那猪的喉咙口一比,一刀下去,那血喷的老高,猪血喷在案板下放着的盆里。
  拜了祖宗,入过祠堂,上了族谱,青娘她们,才算是郑家的人了。青娘对婆子点一点头,示意知道了。婆子也就退下,外面又响起说话声,绿儿从窗边一瞧,笑着道:“厨房里送早饭来了,还要请二奶奶示下,哥儿姐儿们,是不是也该请起了?”

  青娘对秦三奶奶万福下去:“贵客临门,未及远迎,才是我们的罪过呢!”说话间,丫鬟端茶上来,青娘请秦三奶奶上面坐了,自己端杯茶放在秦三奶奶面前,自拿一杯相陪。

  青娘在那低着头,朱老爷瞧的满意极了,对黄婆子道:“我身边缺个可心的人儿,日子也久了,就是不晓得这位,愿不愿意呢。”
  宁榴到屋里把衣衫换了,出来院中瞧着那桶,瞧着这院中一切,宁榴突然笑起来,这日子,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郑大奶奶瞧一眼门外,丫鬟会意,走到门边守着。郑大奶奶这才开口:“慌慌张张的,成个什么事?”吴娘子扑通一声给郑大奶奶跪下:“大奶奶,这一回,您可要救救我。前儿不是那田三家的儿子病了,陈嫂嫂不合对她多嘴,说我懂药理。我推却不过,胡乱给了点药,那孩子竟好了。这会儿,外面都传开了,传开了也就罢了。可方才我瞧见二爷,二爷瞧我的眼,着实可怕!奶奶,当日太太的药,我是经手过的,也是我把药渣给倒了的。大奶奶,若我懂药理这件事他们不晓得,也就罢了,可这会儿他们晓得了,大奶奶,您一定要救救我!”

  “不就是二十两银子?再说了,这顾绣,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黄婆子瞧着坐在那边的青娘,语气更加亲热:“您这样的人品相貌,可还真是难找。”
  张二婶啊了一声,就对宁榴道:“那给我割一块肥肉来。要肥肥的,好多炼些油!”

  郑明德微笑,伸手拍抚着女儿,哄她入睡。

  在旁边等候的书办立时上前,知县吩咐道:“把今日这案写出来,贴在衙门前!”书办恭敬应是,张秀才吓得浑身颤抖,高声叫道:“老爷,老爷……”
  “那样嫌贫爱富的事,我们家可是从来做不出的!”郑大奶奶按着郑全媳妇的肩,让她坐下,瞧着青娘,语气稍微抬高一些说。

  宁榴虽然感谢妻子想的周到,可生男生女这种事,是急不来的。青娘第二胎生的,是个女儿,长了一双美丽大眼。

  说着青娘就站起身,要往衙门中柱子捧去,吴氏眼疾手快,伸手拉了青娘,青娘伏在吴氏怀里哭个不停。
  “问我什么话我不都告诉你?还值得倒杯酒?”宁榴奇怪地问,青娘没说话,给宁榴盛了碗饭,又给他饭上舀了肉汁,放了好几块肉。

  青娘停下脚步,对郑大奶奶摇头:“不能,你知道,为什么不能!”说完话,青娘就快速走出,守在门边的吴娘子把门合上。

  秀才娘子还要继续不过呢,青娘已经走出堂屋门,径自来到后院,解开驴子的缰绳就走。婆子瞧一眼秀才娘子,也匆匆跟出来,把青娘扶上驴子,和青娘往县城去。
  三姑婆和张二婶对视一眼,眼里全是惊讶,毕竟这村里的男人,说起这件事来,不附和的,难免会担心被人说对青娘有点什么说不出口的念头,被众人耻笑。

  郑明德刚想说话,瞧一眼绿儿,绿儿已经拉着喜儿往外走:“二爷二奶奶尽情说话罢,有我和喜儿在外瞧着呢!”郑明德对绿儿喜儿点头:“聪明丫头!”

  “我从不晓得,连三年都不容我守了!”青娘还是这么一句话,张秀才已经听的冷笑一声:“弟妹,你别说我欺你一个孀妇。都说礼不下庶人。我们这样人家,都能让孀妇再嫁了,还提这什么守不守的?”

  这个问题,青娘也回答不出来,或者该说,就算有答案,可这答案,也太伤人!

  “当日我被诬并非父亲血脉,被赶出郑家时候,怎么那时郑家不怕被人笑话了?”郑明德的语气还是那样轻柔,三老太爷的脸色已经又变了。

  秀才娘子满面不悦地瞧一眼张秀才,虚虚还了一礼。
  “秉公办理?”吴氏从堂屋里面走出,瞧着衙役就冷冷地道:“怎么秉公办理?把我侄女这样一送,送进那朱家,给那朱老不死做妾?也不想想,他都六十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上了,还要年轻姑娘,也不怕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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