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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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之言灵》

 他对魔帝的位置没兴趣,他之所以随大流来仙界惹事,更多的是想烦一烦初微,让他没安稳日子过,顺便给桃华报个仇。。

  涂抹药膏的手微顿,初微动了动唇,“一生一世啊。”垂下的眼中难辨情绪,“只有一生一世呢。”

  桃华将信将疑的扫了织造仙子两眼。在三界恶名昭彰的她……居然也有脑残粉?不不不,仙界的神仙见着她都要绕道走,不吐两口唾沫便算好的了,怎会有人钦慕她。她领着鱼丸要走,“仙子莫不是疯魔了,好端端的同我开甚么玩笑,本座穷的叮当响,全部的家当皆给小崽儿做了这身衣裳,可没多余的钱来买旁的东西了。”

  初微对桃华有收容之恩,季霖对她,则是有等同亲人的情分。

  桃华点头道:“嗯,是该早些睡下,我怎么觉得我的手指甲长长了许多。”盖在毛毯下的两只手举到面前,对着月光看每枚指甲,“确实长长了,明明记得昨日才修剪过的,怎么长的这样快,十个指头都跟许久未修剪似的……”十个?她讶然止住端详的目光。星归不是断了只手,只有五个指头么,那另外的五根指头打哪儿来的?她猛的抬起头,对着青年指一指眉心,震惊道:“我的额间,可有枚朱砂印记?”

  无妄卷起袖子,端了盏清茶与她,缓缓同身后的一众仙君道:“诸位都是仙界的中流砥柱,术法造诣个顶个的好,既然诸位已察觉帝君将不久于人世,我便也不再欺瞒你们了,帝君的确将不久于人世。烦请诸位暂时不要将帝君陨落的消息传出去,免得三界因此生出事端。”

  桃华举着羹匙抬头看他,“啊,你想吃的是杨桃?”
  桃华有个小秘密一直没有告诉旁人——桃花坞那棵最大的桃树底下,有她埋的两坛子桃花酒,春分时挖的坑,夏至时填的土。算算时间,这两坛酒在地下埋了有数万年了。眼下桃花坞只有她和鱼丸,她自是不敢饮酒,万一她醉了,鱼丸一个小孩子定然看不住她,她怕自己会惹出甚么祸事。

  一件想不通的事占据了她的心田——为什么偏偏要今日来?早一日晚一日来青山,都撞不见帝君与瓷颜,她为何作死的挑了今天这个日子!

  无妄没事人似的拢着袖子,“哎呀,下手重了些。”立马又为自己开脱,“不过你现在还是昏了比较好,不然我怕你不好意思走下这个祭坛。”
  青花的折扇握在手里,翠玉做的扇骨触手冰凉,她将扇子抵在唇边,略显苍白的面上波澜不兴,打顿道:“我这么一走,大概此生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了,你们决定把我扔掉的那一刻就该想到,若我没死掉,该有多恨你们。”

  估摸是姚先生讲完了戏,散场了。

  挥手打散久久不散的桃花,桃华对着原色衣衫的帝君浅浅一笑,“哥哥真是客气的很,只是桃华一向低调,不爱热闹与面子,我觉得我还是回家做个大扫除比较来的安心,毕竟我死了这么久,家中估计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两日后帝君回初云天处理手头积压的事务,顺便查看请帖纷发的进度,一时脱不开身,是以吩咐了流封来邀她去初云天赏万亩禾花田的凋零之景。好少年流封立在她的小筑前头,嘬着牙花子同她道:“我从前总以为帝君是尊冷情的神,多少仙女儿被他直接拒绝,又有多少魔女为他魂断仙魔结界,帝君从未回头看过她们一眼,瓷颜帝姬那样貌美,帝君都不放在眼睛里,照样拒绝得不留余地。前天帝君回了初云天,忽然笑着同我说了一番话,我觉得这番话你可以听一听。”

  她默默的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朝黎里身边坐了坐,甚觉心里累的慌,努力抬臂去摸黎里的脑袋,小声道:“小哥哥可是觉得羡慕?”眼底皆是温柔,“青云国的太子长得相貌堂堂,小哥哥你配他倒也正好,别人有别人的良辰美景,你有你的花前月下,不用羡慕别人。”格外的像个长者。

  帝君摸着茶盏盖子,隐了眼角的一抹笑纹,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黑色骨戒闪闪发亮,漫不经心道:“你相信缘分么?”
  她在梦里也哭的满面泪痕,哀求他道:“你别走好不好,我舍不得你走,只消你不走,我可以永远陪着你,是不是你只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若是这样,我可以永生不醒过来。”

  晚风吹着禾花轻轻晃动,花茎撞击花茎的声音在一片静寂中显得格外响,桃华背抵着六角亭的柱子,难过的弯下腰去。

  帝君来找她,仅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又不是想将她绑回初云天去,她躲甚么。
  桃华伸出去的手便这么僵在那里,穿体的山风拂手而过,好像有人同她握了握手。她觉得她应该跟青年好生谈一谈,尤其是做人这方面,应该仔细谈谈。做人不能这般扫兴,会被打。

  桃华的身份有些尴尬,她认识帝君的时候还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哪怕如今她得了上神的造化,左不过也是个半路出家的吊子,不能同真正的上古大神相提并论。但帝君却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位上古大神,他需得遵循上古典籍去安排成婚事宜,事无巨细,方方面面都得到位。

  散元仙君扭头看刚及他下巴的小神仙,想回答又不想回答,张张嘴欲言又止。
  帝君并不推辞,夹进口中欣然吃下,又用意犹未尽的眼神看她,“味道不错。”

  月影重重叠叠,自莲池深处走过来的青年面容赛过月神皎洁,光洁饱满的额上闪烁一簇金色图腾,满池的荷叶莲花皆成了青年的点缀物,就连荷花仙子真身出来怕也是要黯然失色。冷冷的声音跟着响起,“夜已深,重华仙境附近皆是荒山大河,你行色匆匆的,是要到哪里去?”

  她现在才算明了守门仙童口中的两尊上神是哪两尊——一个初微,还有一个她,是她误以为仙童将鱼丸误以为上神,原来她的误以为不是仙童的误以为。

  东去八百里,未能找到帝君,连片白色的碎布片都看不到。她特特往不周山寻了寻,期望能像多年前一般,在不周山发现帝君的身影。不周山冰雪肆虐,她裹着黑色大氅寻了良久,仍一无所获。南去八百里,她睁着眼睛一寸一寸的扫过去,连南海的海底都找了一通,依旧未寻得帝君。招魂灯不曾发亮过。

  唔,也是,帝君设置结界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他说外界看不到,外界就肯定看不到。微微宽了心,她别扭的缩着脖子,按住他解绳结的手,软着声儿道:“你给我留一件衣裳好不好,我怕冷。”

  绑了画眉精折磨鱼丸的,是个长得妖里妖气的男人,一双眼睛比她的还要漂亮,此刻盛满了欢喜。对方的脸她记得不大清,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何时见过,但脑海里没有一个人名能和这张脸对上。
  帝君顿了稍许,也不急着抽回手,给了她一个风轻云淡的笑,“瓷骨退居重华仙境不问世事,无妄又懒散惯了,剩下的上古圣神老的老坐化的坐化,我要是生病了,三界这些生灵谁来守护?所以我不能生病,也不会生病。”视线缓缓落在被桃华紧紧握住的手上,眼角的笑意愈发盛放,“你是在担心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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