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熏风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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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熏风带雨》

 郑溶叩头道:“乱臣贼子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可这事关系重大,还请父皇收回成命,将丽妃阖族交给大理寺细细审问,彻查此事。”。

  他的脚步稍稍一顿,抬脚便走了出去。

  郑溶略一沉吟,道:“罢了,既然是父皇的意思,你们务必做得仔细些,内廷各宫宫眷的座前设一道湘妃帘,再多选些手脚麻利,眼明手快的内侍来伺候,选哪些人近身伺候需得一一仔细筛过,万不可出些有损皇家清誉的事儿来。”

  说罢,又凑过来笑道:“殿下,这里离苏苏的宅子很近的,要不咱们上他家去换一身?”

  这郑丁跟在郑求身边多年,自然也不是一介草莽,早就练就了一番绵细心思,见在郑溶面前无机可乘,于是便假意被巡防营的人扭住,心中却憋了一口气,只待寻着机会就要报仇。

  必是有些不可告人的旧事。

  郑溶也受伤了?这么说起来,方才……方才便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境罢?
  妙仁急道:“你这个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我……我当然能医啊!”他肃了肃脸色,将方才的嬉笑之色收了些,挽起袖子,想了一想,回头对郑溶道,“王爷要不回避一刻钟?”

  五支兰花。

  说罢,等了很长时间也未等到郑溶答话,却见他僵硬的肩膀终于一点点地放松了下来,他心中唏嘘不已,只低头慢慢地退了出来。
  昨日他见郑溶逼问邱远钦,他跟在郑溶身边多年,哪里见过郑溶如此不自持的形容?眼见着郑溶为了一名六品小官舍命相救,他顿时吓得冷汗直冒,当即领了一众人等跳入江中寻人,哪晓得江水甚是湍急,虽说只不过片刻的光景,可哪里还能寻见郑溶的身影?

  文九道:“属下领命。可……属下尚有一事不明,请殿下指点。”

  郑溶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本王的私事不劳先生挂心,先生只说这伤势是能医治还是不能医治?若是不能,”他扬了一扬眉,手往上端了端茶杯,突然将茶杯“啪——”地一声重重搁下,“本王今日里可没有闲功夫与你谈天论地。文九,送客!”
  “殿下,他们与京城那头勾连甚为深沉,听他们言语,属下估计,荣亲王在其中也分了一杯羹。”

  那王爷闻言一愣,不由看了她一眼,再朝她伸出手来:“给我。”语气不容违拗。她虽不知他是什么身份,却不敢再违抗面前这个人的话,抖着手将帕子递给他,又听他接着吩咐道,“你先出去罢。”

  皇帝沉默半晌,金阶上三足鹤香炉中焚的沉木香青烟冉冉升起,龙座上方的藻井雕金蟠龙在袅袅青烟中幻化不清,如同皇帝的神色一般。
  邱远钦却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目光极其清冷,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他敛下眼中的最后一丝光芒,淡然开口道:“苏盛兄若是在世,怕也是不愿意看到小九儿你生出这番执念罢?”

  他并不争辩,只重重地叩下头去:“孙儿遵命,孙儿谢祖父教诲。”
  暮色渐浓,月华初升,郑溶斜靠在一个半旧的金线掐边团龙背枕上,阖眼不语,案上燃着一支宁神香,随风摇影,青烟氤氲中,他的神色越发喜怒难辨。

  又瞧了一眼她的发髻,感叹一声:“苏苏,你真打算这么晾着咱们皇上?你自己也不是不明白,苏家的事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当时的镇北左将军陈惠手握大权,皇上鞭长莫及,郑洺又虎视眈眈,苏家在那个位置上是终究保全不了的……”

  “殿下!”苏萧猛然打断他:“下官并……不做此想。”
  郑溶道:“姑娘多礼了,在下可否邀姑娘坐下一叙?”

  邱远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手摸了摸那酒注,道:“这酒还有些冷,要稍稍烫些才好喝。”他往酒注上浇了些滚水,又道:“苏大人可否愿意听在下讲一个故事?故事讲好了,在下等的人差不多就到了,”他指了一指那酒注,“这壶酒差不多也能入口了。”

  妙仁和文九在他的眼中慢慢地变得模糊,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摄人心魄的香气,仿佛是芸香草的味道,又仿佛混杂着极清淡的桂花馨香,她含笑站在一片桂花林中,空中漫天飞花,软香袭人,遍地碎玉玲珑,她手握一卷画轴,纤纤素手指了指那画中的女子,他定睛一看,那画中的女子却是她身着一袭罗衫的少女模样,只听她软语道:“殿下,您来看,阿萧的这幅画儿好不好?”

  五儿在后头喏喏地答应了一声,忙转身去打水,走到半道儿却想起一件事情来——郎中嘱咐过她不让任何人来伺候苏大人,她怎么竟然将这事儿忘记了?

  皇帝缓声道:“汉朝武皇帝宠妃钩弋夫人的典故,你可记得清楚?”

  郑洺嘴角衔起一点意味不明的笑容:“朕闻听当年她自写休书,下堂求去。朕以为,你同她早已经没有了关联。”
  苏萧急忙随众人见礼,只觉一角织锦袍在面前一闪而过,那云纹靴在自己面前似乎有半秒钟的停留,恍神之间,那一角衣袍便从眼前掠去,头顶上传来瑞亲王郑溶的声音:“我说怎么礼部上下无人,原来都在这里,”他抬眼斜觑了黄达一眼,“黄达,你这个总管不在内务府里好好办差,反而跑到礼部来躲清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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