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的偷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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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的偷心人》

 郑溶面上一贯看不出什么冷热,朝中的朝官都知道,在几个王爷里头,瑞亲王的心思向来是最难揣测的。此时,他一双眼睛只管看着那局残棋出神,半日了,方低低唔了一声,道:“下去牵马,回府吧。”。

  天已落黑,夜幕低垂,郑溶一行人终于抵达江阳重镇延平。

  此话一出,邱远钦倒也无话可说。

  那时候每逢嘉节,苏府前头必然也是人丁兴旺,喧嚷热闹,自己则常在随了从席中偷跑出来的阿兄,在爹爹书房后头玩耍,冬日躲在檐下团雪,夏日潜入地窖偷冰,有一次,她喝多了阿兄从酒席中带的酒,脸颊跟在滚水里头煮得熟透的红虾一般,红彤彤地烧得厉害,阿兄怕她被烧坏了,便将从书房后头的水池子里头舀了一桶水,兜头兜脑地朝她浇下来,她当即不负众望地大哭了起来,哭声立刻将家中众人召了来,害得阿兄被爹爹在宗祠里头罚跪了整整一日。

  众人少不得又附和一番,酒酣之时不觉已是月至中宵,苏萧因着做东的缘故,亦是被人灌了许多的酒,她原本便不善饮酒,又因着昨夜之事分外神伤,颇有几分借酒消愁的意味,竟是来者不拒,不多时已显出面赤耳热之态,渐渐地觉得额头上突突跳动,却有些支持不住,便趁着众人酒意正酣,席中没有人留意她的时候,独自一个扶了墙壁慢慢地走出房门外透一透气。

  华灯初上,苏萧收拾了笔墨文书,闭好了房门,顺着西廊往后门走,刚拐过了玉兰架子,却见前面却有一人。

  苏萧摇头道:“那样的景致岂是轻易可见的。”
  再说了修寝宫便修寝宫罢,又做甚么提起什么万里江山国祚昌永的虚话儿?今儿皇上说话,真是透着一番儿古怪。

  “殿下!”苏萧猛然打断他:“下官并……不做此想。”

  她突然直视他的眼睛,目光烁烁,“哪一个人?下官不明白邱大人的意思。”
  杜士祯替她夹了一筷子白果煨汤里头的鸡胸脯肉,泫然道:“苏苏,世道艰难,我也不怪你分了我的宠。”

  郑洺再一一看过去,众人均过来与他见礼,他一一问过,闲聊几句,见面前几人各有风范,遂点头称赞道:“这才是少年才俊呢!”

  他又抬头偷眼看了郑溶一眼,见他并无怒容,于是再小心翼翼道:“若是黄缎九龙曲柄盖有个什么闪失,奴才光这么一想啊,冷汗就直往下滴呢!王爷,奴才以为,苏大人不肯去取黄缎九龙曲柄盖,必然是心中有鬼或是已将御用之物藏匿了起来,求王爷心疼心疼奴才,让奴婢着人将此人锁了,拿到锦衣卫,不出三日,必然能寻出黄缎九龙曲柄盖的下落!”
  她在一旁看着,见银香比几年之前,性情沉默寡言了不少,便料想到这几年,她在外怕是遇到了什么大的变故,过得甚是艰难,故而心中虽然着急,却也不得不按捺着性子,几日下来,才慢慢地从那丫头口中盘问出了她这一路上的遭遇。

  多少人眼巴巴地瞅着下头的那些个太师椅呢,若是空缺出一个半个来,早就被那些耳报神似的京官们眼尖手快捞了去,哪里还有王旬这拨儿的贡士们的份?这一等,可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本来只差二甲就两三名,却硬生生要往后拖上一两年,且不说王旬自己,就连苏萧也闷闷不乐,直替王旬不值。除此之外,王旬不日将家去,两人投缘,苏萧面上看着稳重,其实心里颇有几分稚子心性,更添几分不舍得,倒是王旬反过来安慰她。

  见郑溶点头,她深吸一口气,道:“下官怀疑,方才的那一群内侍中,并非全然是……”她微微红了脸,“并非全然是净了身的男子。”
  他见皇帝眉头几不可见地松了些,便放缓音调道:“如今正值五月端阳嘉节,后面又接着是七夕之会,儿子在寺中不免见多了许多前来祈福的寻常百姓,倒是也在庙中听了不少有意思的传言,从士子文士到樵父渔翁,从淑女闺秀到村妇老妪,父皇可要一听?”

  她离开时,那孩子异常乖巧异常沉默地站在庵门口,一双眼睛里蓄满泪水,却拼了命不让它掉下来,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姊姊,我乖乖的听话,你可要早些来接我啊!”小玉,小玉。她自己已知道此生身陷泥潭,唯一不过指望的是小玉这一辈子能平安度日罢了。她不是孑然一身,她还有小玉要护卫要周全,否则她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爹娘?

  郑溶不由地再细细望去,若白日间见了,凭着苏萧的几句应答,任凭是谁都断断不会将面前的这个人与一个女子联系起来。可在此间月夜疏影,只一双亮晶晶的妙目将你看着,仅观身形,却实在是不像成年男子的骨骼,却十足十是个妙龄少女的纤纤身段。加上刚才月光盈盈,远远一观,怪不得刚刚自己一眼就认定了她是个娇弱女儿家。
  顾侧见他如此模样,也渐渐放下心来,微笑道:“我已秘奏皇上,连夜调兵,拱卫京畿,现下已布置完毕。只,我倒也以为这区区一万人马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西凉本有内斗,新君君位不稳,未必有什么精力来相助二王,我看二王这番算盘打得不算是妙。”

  只见妙仁点头道:“寒地雪狐本就极为少见,怀胎之母狐更是少之又少,制药之人将那怀胎的母狐捉了来,饿三天三夜后母狐为了保全怀中之胎性命,饥不择食则会取了寒雪来食,雪狐本是性寒,食了寒雪更是寒上加寒,等母狐奄奄一息之时,杀母取胎,用母狐腹中已快出世的小狐体内之血练成这丹药。”

  他在那样的漫天流言之中越发坐卧不安,他并不相信那流言蜚语,只恨自己枉为铮铮男儿,却无力护佑自己妻子一个周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地身陷泥潭,身处危境,踏入那样的血雨腥风之中,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说罢,又凑过来笑道:“殿下,这里离苏苏的宅子很近的,要不咱们上他家去换一身?”

  三万,三万人马便是底线了。

  那伤处果然极为狰狞,不仅极深,竟然达到两指之宽,正当中的一块已是血肉模糊,四周的皮肉微微朝外翻起,那血水混着药水还在往外汩汩地冒着,郑溶方才由于相思方的缘故,对她一直避不目视,现下将那伤口凑在近处细细地看来,却叫他的心仿佛顷刻间被一把利斧劈开一般,疼痛难忍,他虽是见多了浴血战场上的各种惨烈之状,可叫这样狰狞可怖的伤处落在她的身上,又叫他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时间,他只觉自己的胸口正如她那伤口似的,早已是被那利斧劈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上元二十三年八月五日,在位四十五年的皇帝在这个深夜驾崩,上谥号昭宗,天下举哀。二皇子荣亲王郑洺奉大行皇帝遗诏登基,改年号为隆昌元年,史称隆昌帝。

  她抬起头去望着窗外,低声叹道:“现下已经是暮钟之时了……”

  可不知为何,他神色间却总是淡淡的。渐渐地,她发现他对自己和旁的姐妹们并没有什么区别,并未曾将她放在心上,更未曾将她那些衣裳颜色纹饰的变化看在眼中。她不由有了几分气恼,便做出些小女儿的形容,娇嗔痴怨,也有两次故意不在他去爹爹书房的那条小径上去专程“巧遇”他,可惜他却从不曾向家中的下人打听她的行踪,若是偶尔见到了她,也不过是执兄长之礼,谦和有度而已。
  这燕子塔也不知是哪朝哪代开始修筑,到了这一朝,当今圣上奉行中庸守衡的治国之道,并不特别热衷于礼佛,故而许多处古庙老观均未大力修缮,年久失修,这燕子塔的梁枋斗拱间的佛像彩画,早已经不复新建时候的鲜艳绚丽,实实是一派古旧斑驳蛛网陈灰的老旧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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