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女儿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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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出女儿红》

 郑溶的手从桌下拿了出来,顾侧这才看到他手中一直握着一枚小巧精致的菱花镜,郑溶将手中的铜镜递给顾侧:“这便是她用来给那刺客报信的东西,借光传位,文九带人在我们遇刺之地旁边的草丛中发现的。”。

  礼部仪制清吏司郎中名叫候松,候松这人,素来便是一副阴沉沉的样子,若是吩咐下属官僚什么差事,也是寡言得很,历来不过是三五句话的功夫。

  众人都是远离家乡,本是和家人团聚的日子却和妻儿老小远隔千里,加上平日里又俱都是尽心服侍,本来一年到头就难得有什么耍事,好不容易等到月夕,苏萧不忍心让他们都受了她的拖累,陪着他们两个吃些冷饭。于是也不等王旬到席,苏萧就打发了他们几个去外院好好喝上一盅,又嘱咐他们今夜不用收拾,席散之后,自去走月上市放花灯。

  一个时辰之后,躺在明黄软缎上的天子悠悠转醒过来,贵妃心中仿佛一块巨石轰然落地,猛然扑到了龙塌旁,哽咽道:“皇上……”

  苏萧笑了一笑:“我如今病入膏肓,虽盼着亲眼看着银香成亲的,只怕是等不了了三年……我在这世上也无人可托,故而想再麻烦一次邱大人,在银香成亲之时,还请邱大人替我送送亲,全一全我这个兄长之礼。”

  一席话说下来,屋子里的几人均沉默了下来,文九知他此时必然心烦至极,只好在一旁劝解道:“属下明日一早便去昌安,定然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请殿下放心。长琅一路上山水极恶,殿下若决意要去,还请务必要多加小心。”

  郑溶冷笑一声,剑尖直指邱远钦:“邱大人这是替郑求跟本王要证据?”他眼光凌厉地扫过众人,如此气势之下,众官员纷纷低下头去,只做不知。极少数的几个官员脸色犹是惊疑不定,显然这场变故让他们心有余悸。
  他摸索着拔下她头上的玉簪,一头青丝陡然流泻而下,像这人世间最精美绝伦的丝缎,如水月光跟着那匹丝缎蔓延到他们的脸上,交握的手臂之上,交缠的颈项之上,再悄无声息地蔓延到床榻之上,他的指尖顺着她的鬓角轻划下来,引得她微微地拱起了身体,她眼眸如一池飘着落红的春水,只低低地呢喃:“殿下……”

  这些话,苏萧一直想找个机会和王旬坐下来,论一论其中的关口,解开两人的心结。无奈,王旬总是对她爱答不理,只要自己试探着提起当日的事情,他就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再不冷不热地顶了回来,苏萧倒是不生他的气,只是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直叹王旬的脾气应了他小厮长烟的那句比方,果然是头咬紧嚼子就不松口的死倔的关中驴。

  说罢便打了帘子往外看去,马车窗外虽春草萌发,可路上却不见有半个人影,车轱辘粼粼地压在早已泥泞过后干涸龟裂的路上,颠簸异常,艰难前行,一眼望去俱是洪水退后的凄凉惨淡。
  苏萧怏怏地放开了他的衣袖,只低头不语。

  那官员忙道:“万岁的意思是既然是万民同乐,也不用太拘着礼了。”

  好不容易把这尊菩萨请走了,苏萧王旬两个都长松一口气。
  郑溶带了众人浩浩荡荡地往堤坝而去,昌安许多百姓听闻瑞亲王殿下要亲自引弓射箭,全城倾巢而出,闹嗡嗡呼啦啦地全涌到了堤坝旁,争相来看瑞亲王的箭术之精。整个堤坝桥头之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真个比八月十八看潮头还要热闹几分。

  这一次,她倒是没有逞强,只慢慢从池边站起身来,提起衣裾拾阶而上,一时间水声潺潺流金溅玉,一池星光摇曳不已。水银般的月色之下,邱远钦瞥见她一双赤足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踏在粗铄微凉的石阶之上,一步一步地从水中走了出来,清亮的池水顺着她的衣裾淅淅答答地流淌下来,一点一点地润湿了脚下的石阶,四周的空中浅浅地弥漫着一股潮湿温润的气味,仿佛带着些清水的潮气,又有些微微的酒意,竟叫他分不清这一点气味到底是什么。

  他知她犹豫,便用手在她身后,轻轻地将她往前一推,她果然不出他所料,果然便向郑洺投了诚——她的身世,她的彷徨,她的苦痛,她的家仇血恨——每一环都在他的算计当中,郑洺只当是她同郑溶一道儿骗了他,可哪里会料到她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由于先前那日玉兰架下和三喜打了个照面,她心上总是有些忐忑,近来做事更格外的谨慎,处处留意,遇到候郎中时更是打叠起一万分的小心,不求抓好拔尖,只求顺顺利利办完差事,不给人抓着错处。

  郑溶望向床榻的方向,缓缓地阖上眼睛,仿佛极为疲倦:“是啊,想好了。”

  那年轻将军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道:“哪个缩在城里头,哪个就是缩头乌龟!”
  他正准备飞身而去,正在此时,却听不远处传来邱远钦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声:“苏萧!”

  这匹马儿名唤雷霆,从西域而来,性子本来便是极烈,再加上并未十分驯服,被人突然浇了水,当即便发起狂来,甩了甩尾巴,直起脖子撩开马蹄子,蹦得三丈高,眼看着便要挣脱缰绳,将马背上的杜五爷一个倒栽葱掀翻到地上去。幸亏杜五爷骑术不赖,眼明手快伸手拉缰,饶是这样还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雷霆安抚好,这才扬声怒骂道:“楼上哪个不长眼的惊了爷的马!”

  长公主郑淣不悦地皱起柳眉,扶着谢贵妃的手一用力,竟将她的一双如玉手腕捏着些微发红,那谢贵妃疼得陡然住了口,只茫然地仰起一张梨花带泪的面孔呆愣愣地看着郑淣,却听得郑淣口中迸出的一字一句俱是掷地有声:“贵妃娘娘请擅自珍重,父皇醒来之时,必不愿看到诸位娘娘如此伤悲啼哭。水华寺净空大师已抵寝宫门外,请贵妃娘娘下旨,请净空大师为父皇祈福。”她的声音如金玉相击一般,殿中诸人俱听得清清楚楚,“宫嫔无故哭啼乃是大不吉之兆,再有做此情状者,还请贵妃娘娘严加惩戒。”
  见有来人,众人忙站了起来,杜士祯越众而出,躬身道:“不知荣亲王殿下在此,还请王爷恕我等扰了王爷雅兴!”

  苏萧摇头道:“那样的景致岂是轻易可见的。”

  邱远钦端端正正叩了一个头,回道:“微臣在。”

  皇帝陛下近年来为延年益寿,笃信炼丹制药,这是朝中人人皆知的事情。

  被如此才情出众的女子如此倾慕,叫年少的公子如何不神思飘飘?

  他凝视着手中的朱砂笔,良久方短促地笑了一声,懒散道:“三喜,你去瞧一瞧,赵妃同她兄弟叙旧徐得怎么样了,今儿晌午朕便摆驾春恩殿,赐赵妃和她家人陪膳,也是赏朕那爱妃一个脸面。”
  文九何时见过这样的郑溶?当即不敢多言,只得躬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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